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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漢小說 > 假高四後班任是我前任 > 第21章 共進早餐

第21章 共進早餐

情提要,完全沒明白班級群在聊什麽,一點一點往上刷。宋一達已經見過新同學了?她不會錯過了吧。⊕班主任的任務在身,胡慧琳連忙收起手機和八卦的心思,尋找疑似轉校的新同學——沒找到一米九壯漢,隻有一個女生。好看過了頭的女生。纖瘦的少女懶散地靠在石麵牆壁,高馬尾隨意束在頭頂,露出纖細白皙的天鵝頸,一身毫無新意的黑白校服讓她穿出了近乎俏皮的曲線,胡慧琳這才知道,這團購還不打折的破布竟能穿出巴黎時裝周的效果。少...(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21章 共進早餐

向無德精明的腦袋裏繞了地球三圈,一想到電話對麵的人是什麽身份,他心裏一震。

向家對後代兒女很重視,因為不是降生在神鬼世家,就一定有非常之側的能力,否則作為官方的特偵大隊一窩“野路子”,根本就開不起來。

但畢竟留著先祖的血,總有能承下蔭福的孩子誕生。

所以孩子還小的時候,長輩們就盡量一視同仁——對於非常的駕馭能力,並不靠血脈傳承,依靠的根源是因果,小輩與先祖、與非常本身有沒有緣分,這纔是能開啟另一個世界的鑰匙。

當然,世家百年千年走過來,因果一代代累積,自然比別處更深一些。

不過因果這事,本就玄乎得緊。

石詠誌草根出身,早年剛入特偵大隊的時候,天天被罵“正統之外下三流”,現在死了也是。

但也不妨礙他活著的時候,沒一個人或鬼敢闖長蔭道8號的門。

他尋常了二十年的女兒更是,在他殞命之後,突然開了竅一般,不知承了哪裏來的因果,和她爸一樣成了行走的兇獸。

而且石詠誌好歹心善有原則,除了成天打交道的罪犯是鬼,他就是一個典型的人民好警察,熱忱,正義,無私奉獻。

石漫卻不一樣,和她爸南北兩極端,將“野路子”、“下三流”真真展發揚到極致,就不是一個善茬。

她好像把石詠誌天生缺的心眼和不擇手段都補了回來,行事作為像她纔是該被抓的邪祟,看誰都像看個屁。

而正相反,哪怕家大如向家,也有過整整一代,沒有一子一女與非常有緣的全廢時期,用他們自家的話說,那都是可惜的“無福之人”。

向無德每每想到這,就覺得他們的腦迴路無法理解,竟然真的有那麽多人認為,這輩子很難遇到邪祟、早早被嚇死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

平平淡淡到底哪裏入不得他們的眼?

哎,他一直都是向家的異類,但也不影響他沒覺悟的自在。

而且,因為所有人都可能不知何時就突然撿起了因果頓悟,所以向家在對待向家血脈上,雖然難免會有偏愛,畢竟人心是肉長的,但也不會過分苛責其他沒有緣分的孩子。

供他們吃喝供他們上學工作,舒坦著廢一輩子也可以。

但同理,也不會放走任何一個隨時可能變成鳳凰的山雞。

反正家大業大,不差那幾口飯。

隻要生在向家,流著向家的血,無論走到哪裏,這輩子都不可能真正地脫離家族,這是不容遺棄的“家族榮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簡單來說,就是生是向家的人,死是向家的鬼。

向無德以前也不服過,想要廢著鹹魚身,滑出這座滿是神聖香火的殿宇。

後來他很快明白了,在向家那鎖住每一滴先祖血脈的天羅地網裏,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然後他就遇到了孔知晚。

準確來說,是他這個隨風倒的廢物牆頭草,莫名其妙被這位姑奶奶找上了門。

她流著向家的血。

向家卻一無所知。

她究竟用了什麽手段,瞞過了向家那麽多雙冷酷又精明的眼睛,偷活成了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過了二十多年平平凡凡的生活?

向無德沒別的才能,就會四處巴結人脈,有點自己的小情報網。

他調查過孔知晚的過去,沒找到斷掉或者修改的異處,難道真的是向家意外流落在外的血脈?

可孔知晚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早就是兩捧喜怒俱散的灰,很難查證。

誰知道是不是向家的哪位牛人,私奔成功留了這麽一個愛情的結晶?

這是最可能的情況。

就算如此,但向無德也隱隱覺得,孔知晚並非全靠父母當年的決斷,才遠離了向家的權利旋渦。

向無德雖然是向家有名的廢物,但好歹私下裏靠情報謀生,能被一個“尋常人”找到私人號碼,光是這點,孔知晚就簡單不了。

後來事實也證明,不到兩個月,這位不知是幾房的流落千金,靠著他的一些零言碎語,就基本將向家明裏暗裏的關繫了然於心了。

他那時就動了心思。

圈子裏都知道,向家幕後那位真正的掌權者,向老夫人向善芳,有意親自培養一位新的家主。◢

這位活成傳奇的老太太,除非祖上顯靈賜福,否則對自己膝下那群廢物兒女已經不抱希望了。

她開始著眼於孫輩,說不定有能承因果的好苗子。

於是這幾年向家內部明爭暗鬥不斷,要是哪天他們家破産找娛樂公司拍豪門恩怨紀錄片,能拍出一二三四五部,少說一千集出來。

而他們這些繼承人候選之外的其他人,總有要站隊的那天。

向無德一直在觀察所有可能的人選,兄弟姐妹裏確實有還不錯的。

但實話實說,如果以向老夫人為標準來找,他看老太太不如挖挖墳,找找長生不老藥,自己接著掌權,或者再等孫孫輩,可能更加靠譜。

於是他誰也不站,在老太太拍板定下新家主之前,他都不追隨,也都不得罪。

反正人家幾位也瞧不上他。

直到孔知晚的出現。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孔知晚漫不經心看過來的眼神。

如冷鏡映過萬物,又萬象皆不入其中。

向無德從未和人說過,他也絕不會和任何人說。

向家這兩輩人加在一起,唯獨孔知晚這個不姓向、也不長在向家的“外人”,最像向老夫人。

可惜孔知晚一直隻借他打探各種圈內的瑣事,也不知怎麽就在一堆能人裏,選中了他這條沒權沒勢的透明鹹魚。

沒看到真千金流離多年,華麗歸來野心滿滿,一朝奪取大權的狗血戲碼,他真的惋惜了好久。

男人嘛,總有一顆龍傲天的心。

孔知晚但凡有那麽一點苗頭,他不就不用搖擺這麽多年。

既然人家沒那個意思,那就隻是他衆多情報客戶之一,隻要給錢就是金主,他供著就是了。

可今天這話,向無德宿醉的酒全他媽醒了。

“您瞧您這話說的,小姐,家裏的優質基因我是一點沒沾到,幹啥啥不行,幹飯第一名,能活著就不錯,睜開眼還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我就算沒失去了。”

他自然地以為孔知晚要奪回的東西是向家的權力,畢竟孔知晚的語氣太像坐擁幕後、要玩弄所有人的大魔頭。

眼裏隻有**,手裏攥著人心,雲淡風輕裏盡是殺機。

就像當初的向善芳,本就是最有希望的繼承人,結果一朝被兄弟和其他幾房聯合陷害,弄了下去,從此被邊緣化,退出了向家權力的競爭中心。

安安穩穩,當了十多年不爭不搶的淡花,然後在家主撒手人寰後的一個月,用不動聲色收攏了十年的人心,鏟除了所有阻礙。

她拿到向家神龕鑰匙的時候,也說了這麽一句:“我失去的,隻是暫時失去,奪回本屬於我的東西,有什麽問題麽?”

向無德哆嗦了一下,他可得先表明立場,他對向家繼承人毫無興趣,絕不會阻礙她的路。

他試探地問:“……您打算怎麽做?”

“下個月老夫人大壽。”孔知晚嘴邊帶了點笑意,“我會帶禮物回去。”

向無德一個人精,懷疑她口嗨的心瞬間門穩了幾分:“還是您有孝心,禮物可是已經備好了,我雖然是個透明人,但好歹也姓向,老夫人的喜好還是知道一些,需要我給點建議嗎?”

“已經在準備階段了,”孔知晚啓動車子,偌大的七中校園沖破晨

霧,漸漸露出身形,她眼神冷淡得像在打量一件即將包好的貨物,“就是少了一條好看的綢帶,需要你幫點小忙。”

“聽說向家從烏城古董拍賣行掏來一批貨,裏麵有一件能取血溯源的咒具,麻煩你郵來了……地址的話,市七中就可以。”

·

忙活了一個小時,將所有的咒陣重新加固一遍後,李臨傑偷偷拽走石漫。

他行賄似的遞過她的手機,對疑惑的石漫解釋道:“放學的時候,你班任給我的,說下次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她看我打不通你電話,找不到你人,才特意還給我的,我覺得她人還不錯,應該是擔心我聯係不上你……”

他覷著石漫奇怪的臉色,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沒聲了。

石漫看他一臉忐忑,頓了一下,平淡地“嗯”了一聲,收好。

鄭康握著車鑰匙經過,正想回家補覺,一看到石漫,又改了主意,他直接開車送石漫回學校,到地的時候,叫住了補妝完成又容光煥發的副隊長。

“你什麽情況?”

石漫瞧了一眼化妝鏡裏自然的漂亮臉蛋,確定遮住了她的蒼白和青黑,手“啪嗒”扣上小鏡子,睨了他一眼:“什麽什麽情況。”

“你別和我裝,我還不瞭解你?”鄭康眯了眯眼睛,“你昨晚用了多少硃砂血?”

“……嘖,你真煩,真的,女生不說就是不想告訴你,**明白嗎,死纏爛打隻會遭人嫌棄,怪不得你現在還沒有物件。”

鄭康還是那副表情,明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石漫無奈:“行了,就是七中的任務有了點眉目,昨天黃昏後,我進了另一端。”

鄭康這下瞭然:“真人通關去了,怎麽樣,什麽線索?”

“線索的確有。”石漫可疑地停頓了一下,“但不多。”

鄭康沒懂,以他漫姐的性子,讓她抓到機會,那肯定是一套連招,就要對手猝不及防,如果可以,最好直接連夜端了老巢。

“有誤入的普通人,就先撤離了。”石漫神色如常地下車,“我好歹也是通過正規考覈的職業警察,人民安全放在第一位我還是知道的,走了。”

那思想,那境界,很有說服力。

直到鄭康抽了一根煙往家開,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他姐的確有心保護普通人,但不多。

曾經用硃砂血給人質畫了一個圈,轉身一個人去單挑全村的邪鬼,全滅後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到隊裏纔想起來,好像有那麽一個,人質。

為了保護普通人,放棄到嘴的肥肉,撤離能成小世界的非常一端?

這是他漫姐能幹出來的人事嗎?

……而且看她這個狀態,不會守了人家一夜吧?

石漫一晚上加早上沒吃飯,同事主動投喂各種零食,她又不愛吃,鄭康提議去吃早飯,也被她嫌棄回絕。

以至於現在前胸貼了後背,止不住地咕咕叫出交響曲,她蹲在街邊開始後悔自己的矯情行為,現在就是給她一個窩窩頭,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一陣濃鬱的孜然香氣飄來,石漫努了努鼻子,不自覺循著香味飄過去。

清晨報亭的小烤箱裏轉著一根根小香腸,色澤油光水亮,裂開的紋路更是滋滋冒著油。

石漫眼巴巴地看著老闆娘將烤腸放在一堆調料裏,實誠地滾了好幾圈,將更香了的裹料小烤腸遞給前麵的同學。

老闆娘注意到她眼饞的樣子,笑著問她:“小姑娘,來一個?”

石漫立刻小雞啄米地點頭。

老闆娘被她可愛到了,哈哈一笑,剛要給她拿,就聽一個冷淡的女聲:“不用給她拿了。”

老闆娘和石漫一齊望過去。

石漫垂頭喪氣地指了指自己:“大早上就遇到班主任,我這是什麽狗運氣?”

“比起狗,你更像貓。”孔知晚客觀地評價一句,眼神如刀,剖析著又油又不健康的垃圾食品,“早上就吃這個?”

“不然呢,有的吃不錯了,人活著容易嗎?”石漫說,“老闆娘你別聽她的,我付錢,我就要吃。”

孔知晚看向她,冷靜分析:“過於油膩的食物本來就有刺激性,大清早吃更會增加腸胃的負擔,很容易引起惡心嘔吐。”

老闆娘沒什麽文化水平,不懂這些科學知識,以為她在質疑烤腸不幹淨,連忙擺手:“美女你可別瞎說,我這都是自家炸的,你看我這烤箱,兩天一刷,很幹淨的。”

“孔知晚。”石漫瞪著她控訴,“你是不是餓死我才甘心?”

“麻煩給我拿瓶水,烤腸我們就不要了。”孔知晚拉過石漫的手,向上攤開,好似不經意間門碰到了硃砂手串,手串下沒有她記憶中貫穿似的傷口。

是因為硃砂血被隱藏了嗎?

石漫被她維持在張手要飯的姿勢,難以理解地蜷了蜷:“你真當女人是水做的?”

“想多了,我的。”孔知晚將礦泉水放進包裏,在石漫幽怨的目光下,另從兜裏拿出一小盒白桃味的糖,放在石漫掌心,“這是你的。”

她藉著微微附身的動作,觀察了一下石漫的臉蛋。

化妝了。

準確來說,是提了一下氣色。

石漫拿在手裏研究,就像貓扒拉新奇的線團,她放嘴裏嘗了一顆,味道很淡,甜甜的清新,像是嘗了一口桃味的風,疲憊都緩解了一些。

孔知晚看了一眼表:“走吧。”

石漫以為去教學樓,結果孔知晚領著她向校園的後麵走:“去哪?”

“食堂,這個點還早。”孔知晚說,“你不是餓了嗎?早上應該有包子和粥。”

石漫早晨都是爭分奪秒地“再睡一分鐘”,除了特殊情況需要早到,不管上班還是上學,都是踩線到的選手,這輩子和“早餐”兩個字就沒什麽緣分,隻有加倍吃回來的“午餐”。

而且……和孔知晚一起吃早餐?

這不好吧。

她餓得實在沒力氣,傻愣愣地坐在塑料椅子上。

孔知晚也不用她這時候聰明,將包放在她對麵的座位:“我去拿吃的,幫我看下包。”

“哦哦。”石漫傻傻點頭,又琢磨出不對,拉住她的袖子,“其實我不吃也……”

咕咕。

石漫一手捂住臉,一手捂住肚子:“麻煩你了,隨便拿點就行,我不喝牛奶。”

孔知晚似乎笑了一下,走了。

石漫頭抵著胳膊,縮成一小團,心裏直犯嘀咕,她怎麽覺得孔知晚今天有點奇怪。

也說不上哪裏奇怪,但就是有種違和的感覺,微微刺著她的神經。

她又嚴肅地複盤了一遍829報亭烤腸事件,沒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隻有她傻不拉幾被當幼稚的小孩子哄了,她還拿著糖傻樂,不忍直視。

可惡!

孔知晚肯定有什麽邪惡大反派的氣場,否則她怎麽一遇到孔知晚,就能創造新的黑歷史?

她明明在隊裏可酷了,是說一不二的副隊長。

磁場,絕對是磁場不和。

“眉頭都能夾死蚊子了。”

孔知晚將托盤放到她麵前,優雅地坐下,像她們在米其林餐廳等待晚宴,中間門寫著“粒粒盤中餐”的老土塑料立牌是亮著燈的華美蠟燭一樣:“吃吧,看我做什麽?”

“怕被偷拍到和富豪榜首女總裁吃飯,隔天被罵上頭條說我小白臉吃軟飯。”

石漫拿起廉價的一次性小勺,隔空點了點總裁女士胸口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胸針:“我都怕你下一句張口就是把整個食堂買下來。”

孔知晚還真配合地想了想:“首富總裁隻買個食堂有點掉價,把整座學校買下來送給你還算拿得出手,你覺得怎麽樣?”

“……然後天天在自己的學校裏做化學實驗題?”石漫皺了皺鼻子,一口咬掉小半個牛肉湯包,“孔老師,你放過我吧。”

孔知晚低聲笑了,她不餓,隻喝了半杯豆漿,閑來無事,便看著石漫吃飯,解悶似的。

她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令石漫有些坐立難安,總覺得哪個倒黴蛋即將大難臨頭,要被邪惡大反派抓走剁肉醬了。

石漫被看得不太自在,擡頭瞪她:“看什麽看,再看付錢。”

孔知晚挑眉,竟然點了點頭。

貓咖也花錢,這相當於賣藝,合理。

石漫更氣了,孔知晚在她要氣成河豚的時候,才點了下嘴邊:“有湯。”

石漫的氣被戳漏一個眼,全散掉了,她接過孔知晚遞出的紙巾,擦了一下嘴角:“現在呢?”

“偏了,往左。”

石漫聽話地又擦了一下:“還有嗎?”

孔知晚嘆了一口氣,抓住她的手腕,將硃砂手串攏在手心,指腹探過佛珠,再次檢查是否有傷口。

然後帶動著石漫的手,擦去她嘴邊的湯汁。

最後在石漫愣住的時候,客觀評價了一句:“你還是吃素餡的吧。”

孔知晚買了三個包子,一素兩葷,素陷是西葫蘆雞蛋,沒有湯,不考驗技術。

石漫聽懂了她的嘲諷,立刻不別扭了,故意誇張地咀嚼,為了證明般吃掉了剩下半個,來展示自己吃飯自由的決心。

孔知晚無奈地將小米粥推她近了些:“慢點吃,你是幾天沒吃飯的小乞丐嗎?”

“也不吃你家大米。”石漫吸溜吸溜喝完粥,拍了拍校服下的小肚皮,她吃飽喝足,生鏽的腦袋瓜終於開始勉強地運轉,“多少錢,我轉你。”

“一頓早餐,女總裁應該還不用計較這點錢。”孔知晚起身,“走吧。”

石漫還是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孔知晚今天是不是挺好說話?

她試探著唱反調:“我不,我要去小賣部溜達一會兒,你自己去吧。”

“還有十分鐘上早自習,今早要考方程式小測。”孔知晚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走。”

石漫利索起身,這不聽人話的強迫感,對味了。

果然是一夜未睡的後遺症,她怎麽可能從現在的孔知晚身上品出“溫柔”?

孔知晚回了辦公室,石漫與她分道揚鑣,還回小學委的手機,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作為感謝和抱歉,她果斷將方程式小測的噩耗透給了她。

學年第三、化學滿分的胡慧琳不明所以:“哦哦。”

“晚安。”

然後倒頭就是兩節課。

孔知晚拿著卷子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最後一排保持低頭看書的姿勢、其實已經酣然入睡的石漫同學。

她神色如常地走到講臺,開始今天的講課。

等下課鈴響,她收拾課本,正好有學生來問題。

但石漫的其他狐朋狗友忍不到她走,林河湊到石漫旁邊研究:“哇,我宣佈這個睡覺姿勢封神了,能躲過孔老師的火眼金睛,足以載入史冊。”

胡慧琳看了一眼表:“漫姐破記錄了,她最長睡過一節半,現在三節課過去了,她昨晚是當黃金礦工去挖煤了嗎?”

宋一達舉手發表意見:“我覺得是變身魔法少女,去拯救世界了!”

餘婷婷看著他倆欲言又止:“你們是不是說反了?”

孔知晚講題,擡頭看了一眼圍在石漫身邊嘰嘰喳喳的他們

“宋一達,林河,你們兩帶幾個男生,幫八班老師搬書去。”

幾人立刻做鳥獸狀散開,孔知晚又看了一眼依舊不問耳邊事的石漫,也看了下時間門,睡得夠多了,再睡,起來頭得疼。

於是她講完題,慢慢走到石漫身邊,輕輕推了推她:“石漫。”

“唔。”石漫擡頭,以為到她的課了,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腦袋,她的手在桌堂裏摸索,精準地抽出化學書,擺在桌麵,有點歪,她又調到正位。

孔知晚見她眼睛都沒睜開,但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彷彿演練了多次應對她的課的方法,成了肌肉記憶,她心裏無奈地嘆氣。

“下節數學。”孔知晚用指尖點了點她的手背,“下不為例。”

石漫低頭,腦袋空空地盯著被觸碰的手背,又擡起頭,直到看到發型不羈的數學老師,她才反應過來,化學課已經過去了。

化學課已經過去了??

“石漫,你昨天沒睡好嗎?”餘婷婷轉頭小聲問她,眼神莫名比平日更清亮一些。

“有點,還是托你的福。”石漫鬆開不自覺扒拉化學書的手。

她懶洋洋地對疑惑的前同桌說:“做了一晚上噩夢,夢到我變成了魔法少女在校園地下挖煤,結果在洞裏偶遇了一隻四肢爬行的人臉蜘蛛,奇形怪狀,還鑲嵌著你的五官,向我狂爬,我瘋狂逃跑,但是跑累了,於是一個手起刀落,做了一道肢解蜘蛛百味鮮。”

她集百家之所長,編了一個精彩玄幻的故事,說完自己先笑了一聲,很是滿意:“你覺得這夢怎麽樣,小同桌?”

餘婷婷小小地笑了,卻有點浮空般的虛假:“挺不錯的。”

“禮尚往來,你沒夢夢我嗎?”石漫不著調,“我這長相還挺好夢到的吧,非常適合一見不忘,思之如狂。”

“的確很好看,”餘婷婷想了想,“過幾天是活動日,你來美術社,我給你畫一幅肖像吧,也算提前為冠軍做準備。”

“什麽冠軍?”

“啊,你不知道嗎?”餘婷婷意外,“校花校草評選啊,論壇裏已經投票好幾輪了,過幾天就出結果了吧。如果兩位男女門麵願意的話,美術社可以免費畫一張肖像哦,很多年的傳統了。”

她打量石漫,比了一個大拇指:“我覺得女生這邊沒有懸念。”

“哇,我在小同桌心裏評價這麽高嗎?”

石漫好像不隻被誇臉,而是從□□到靈魂被承認了一般,一把抓住餘婷婷的手晃了晃:“好眼光,搞藝術的就是不一樣。”

餘婷婷對突然的肢體接觸僵了一下,她不動聲色地抽走,莫名不想看到她這般過於得意的笑。

她突然福至於心:“對了,活動日算是最後社團畢業節的預熱活動,為了能讓準高三們輕鬆退社,特意為那些沒完成結課報告的學生們準備的,你報了孔老師的化學實驗組吧?”

石漫熱切的笑容淡了一些,就見她小白兔似的同桌露牙笑了笑:“孔老師可能忘通知你了,後天晚自習記得到實驗樓三樓的化學實驗組報到哦?”

·

活動日的晚自習,孔知晚回到學校的時候,從門衛亭拿到一個包裹,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大概兩手那麽大。

大爺說:“到付,我替你墊上了,孔老師。”

孔知晚瞬間門就猜出是誰,她摸了一下包裹底部,一抹淡淡的陰冷氣息爬上她的指腹,又眨眼間門消散了,她心下瞭然。

向無德把她要的咒具郵過來了,是一根浮雲微雕的銀針。

把錢轉給門衛大爺並謝過之後,孔知晚沒回辦公室,今天是活動日,她需要為某位同學準備一場化學實驗,好幫她完成實踐結課報告。離她通知石漫的時間門還有一陣,她先去了實驗樓的化學實驗小組。

其實相比學年辦公室和化學組,她更常待在這間門獨屬於她的實驗室。

她的那些組員學生,報告早在高一上就利索弄完——因為他們實在不想在美好的課餘時間門,本來期望可以胡作非為的實驗室裏,還被以期末考試的標準要求並折磨。

化學實驗的美他們的確感受到了,畢竟孔知晚的水平擺在那裏。

但同樣也感受到了實驗過程要求的高精準度,以及隨時抽查實驗原理、方程式和各種相關實驗的煉獄模式,畢竟孔知晚本人擺在那裏。

光是實驗結課報告,孔知晚駁回的次數就比其他社團小組多出幾倍,好像在駁回大學畢業論文。

以至於在知道隻要實驗結課報告及格,就可以再也不參加社團活動後,化學實驗組的全體成員鉚足了勁,拿出複習大考的學習態度,拚命努力。

然後在熬過苦海之後,將孔知晚的實驗室移出腦內的七中地圖,見到了都繞道走。

虧了他們這麽“懂事”,孔知晚隻在秋季剛開學的兩個月忙一些,剩下將近一年,整個化學實驗組都是她的。

倒是成了她的個人休息室了。

孔知晚先準備好一會兒實驗要用的物品,她挑出高錳酸鉀和碘化鉀放在實驗臺,兩者反應溶液會從紫色變成紅色,比較接近血液的顏色,適合做她暗中取血的遮擋。

硃砂辟邪不假,石漫將硃砂佛珠放進她唇間門,褪盡她身上非常的氣息,就是利用了硃砂極陽的特點。

但石漫的手串,給她的感覺有些過“陰”了。

而且顏色也比正常的硃砂深,令她十分在意。

將這麽一件咒具做成懷中之刀,怎麽看都不詳。

佩戴的時間門久了,恐怕會對咒者本身産生影響。

所以孔知晚想取點硃砂血和石漫的血,作一個比對。

她調整了一下相比現代科學有些老舊的儀器,像轉動萬花筒一樣,擰了一下頸筒,將內|壁那些暗刻的咒文轉進夾層,然後擦了擦灰。

一切準備完畢,孔知晚坐回自己買的老闆椅,拆開了一層層的包裹。

盒子非常簡陋,就是將空了的曲奇餅幹盒廢物利用,一看就是向無德那鐵公雞的手筆。

明明向家也不缺錢,他天天倒賣訊息和這些玩意,也有不少存款。

偏偏他摳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孔知晚每次和他打電話問訊息,電話費那點零頭都要算到谘詢費裏。

快遞就更不用說,她就沒收過他不用到付的包裹。

孔知晚難掩嫌棄,她開啟磕癟了一個角的鐵盒,拽出那堆無用的黑色拉菲草,拿起裏麵四方的小盒子,忽然覺得不對勁。

這可不是容放一根銀針該有的形狀。

她輕巧地挑開繪有四聖獸的層層咒符,在終於看到裏麵的東西時,卻愣住了。

那是一枚戒指。

銀製的古老戒指,精細的浪花浮雕從內奔湧到外,繞成一個奇妙的回環,好像水浪翻湧而上,驚豔地滔了天。

孔知晚的食指探進圈內,果然摸到一處凹陷。

她舉起戒指,透過實驗室冷白的光,看清了戒指圈內的“滄海”二字。

像是隸書,有種威嚴而滄桑的歷史感。

這正是昨晚莫名其妙從特偵大隊消失的法戒。

向家想爭,特偵不讓,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麽用的那些人,也因兩大勢力的針鋒相對,自覺給這見都沒見過的戒指擡了身價。

這是一件被能者搶奪的寶貝,也是一塊會招致禍患和麻煩的燙手山芋。

孔知晚審視地看了一會兒,且不說向無德有沒有這個本事,就以他唯利是圖的本性,向家的新家主沒定,他不會得罪流著向家血的她。

可向無德這人也不好對付,他很會一些歪門邪道,寄出的郵件,地點向來是全國隨機,人也隨機,查不到他身上,也不知他哪來的全國物流當人脈。

哪天向家要是倒臺了,他去幹物流也餓不死,說不定比當情報販子賺錢。

能悄無聲息地換了向無德寄出的東西。

孔知晚把玩了一下戒指:“……有點意思。”

有人從石漫那裏偷走戒指,做著得罪特偵大隊的事,卻不為了給向家人邀功,竟然就這麽寄給她了?

別有目的是肯定的。

就是不知道,是察覺了她的身份……還是因為石漫就在她身邊?

若是前者,她還有興致陪對方玩玩。

若是後者。

斬草除根就是。

石漫身邊的危險已經夠多了。

叩叩。

“在嗎在嗎不在我可走了。”

孔知晚冷漠的神情兀自消融,不自覺笑了一下。

有時候她覺得很神奇,自從重逢之後,老天好像開始眷顧她了一般,她想著石漫的時候,對方總是恰如其分地出現。

幸好她鎖了門。

孔知晚手法嫻熟地裹回咒符,將禮盒藏好,起身去開門。

石漫抱著零食袋,一貓腰鑽進門縫,嘴裏哢哧哢哧不停:“怎麽這麽半天,藏了什麽貓膩?”

“藏了你的結課報告。”孔知晚抽出早就印好的紙張,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實驗室不許吃零食。”

石漫的腮幫子就沒停過:“你這兒又沒貼告示,你可別告訴這條在官網也能查到。”

孔知晚從善如流:“我的實驗室不許吃零食。”

她不顧石漫的反抗,冷酷地奪走薯片,看了一眼寡淡的包裝:“吃個薯片還吃黃瓜味的,你不如不吃。”

“黃瓜味怎麽了?綠色蔬菜,在一衆小龍蝦烤肉火鍋味裏最健康。”石漫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多吃蔬菜對身體好。”

薯片被沒收,她的油爪子空出來,就要萬惡地抓向孔知晚白淨的紙。

孔知晚早有所料,一手捏住她的手腕,製止了她令人血壓飆升的惡劣行為。

她取出一張濕巾拍進她的爪子裏:“擦幹淨。”

石漫隨意地糊弄兩下,孔知晚將原定的儀器和實驗道具放回原處,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幼兒園都會的事,你要是不會擦,我幫你擦,小朋友。”

“謝謝指導,”石漫陰陽怪氣,細致地擦了擦,將好看白皙的手掌朝向她,“不給我一個小紅花嗎,孔老師?”

她四處張望:“就我一個人?”

孔知晚放好兩個燒杯:“我的小組不存在到現在還沒結課的學生。”

石漫撇撇嘴,湊到她對麵坐下,非常直白:“老師,要不咱倆就過個濾得了,你就當我是免費勞動力,給你這些瓶瓶罐罐提高純度。”

“坐好。”孔知晚慢條斯理地褪去西裝外套,換了一件更冷淡的白大褂,她將頭發攏到身後,瞥了一眼多動症似的學生,“今天不用你做,看著就行。”

“那報告?”

“下次來實驗室你自己做,能重複出來就算及格。”孔知晚挽了一下袖子,露出線條性感的手臂,“我隻做一遍,看好了。”

石漫本來沒放在心上,滿腦子都是走廊另一端的美術社,不過聽到孔知晚的警告,也暫時收迴心。

妖鬼什麽的她不怕,課程不合格被前任單獨輔導,那太可怕了。

於是她聚精會神,記住孔知晚的每一個動作。

其實有一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她記得高中時,孔學神學科無短板,妥妥的六邊形戰士,數學最好,對物理最感興

趣,課餘時間門經常看經典名著。

化學這科,在她心裏,應該連嬪位都夠不上。

怎麽成了老師,反而教起化學了?

相比之下,高中的數學物理還有點值得她挑戰的難度吧。

如今石漫卻有點明白了。

孔知晚做實驗的時候,簡直像在進行一場表演,隻是拿個破燒杯倒溶液到另一個燒杯裏,那樣流暢的動作,和她本就與理性完美契合的冷淡魅力,使眼前的一切都貴了幾個檔次。

石漫莫名坐直了一些,好像自己買票進來的。

可起初她還能專心記孔知晚操作的順序和細節,漸漸地,她眼睛全鑲在孔知晚身上了。

比起實驗,她還是更喜歡看美人。

直到孔老師輕彈了一下玻璃瓶口,石漫纔回神。

孔知晚左右尋了一眼,拿過自己的黑色西裝,擋在瓶後,好讓她看得更清楚:“拿著晃一晃。”

石漫看向瓶內,聽話照做。

冷卻的溶液之中,閃亮的金色像悄然而至的神秘,亮起無數細小的光輝,充盈在旋轉的水流之中,好似被一隻從彼端而來的無形之手捧到了世間門,慢慢下落,像失落沙跡裏,神明消散時垂憐的最後一場嘆息。

石漫看得有些愣神。

“黃金雨,我高中時欠你的一次約定。”孔知晚輕推瓶子向前,奉上這場神秘又浪漫的雨,她就站在雨後,笑得幾分熟稔,“要順便許個願嗎,同桌?”!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漫要來,幹脆就交給她監督,石漫滿社團瞎溜達,休息歸休息,也算幹活。孔知晚就對社團節沒什麽興趣了,主要領導和老師坐在前兩排,她打了聲招呼,坐到了靠邊的外側。到了話劇社的表演,大幕一落,黑暗的禮堂裏,衆人的目光被舞臺耀眼的燈光吸引了過去。孔知晚看著公主打扮的女學生輕盈地出場,姿態優美地揚起脖頸,開始說臺詞,不禁有些晃神。童話故事永遠是話劇社的熱門,能從她們的學生時代,演到她學生的時代。有公主,自然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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