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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7

是Omega吧,竟然有Omega這麽晚來家裏?誰啊,我認識嗎?”“不關你的事。”那Omega聽見了門口的交談聲,緩緩地轉過身子,身上裹著的披肩也掉下來,露出白皙的肩頭,恰好叫季仰真看了個清楚。“他不是餐廳裏那個服務生嗎?”季仰真張了張嘴巴,又想到Omega在包廂內貼著翹邊的抑製貼紙,他像是偵破案件的神探一般,眼神裏帶了明顯的得意,“我就知道你們之間不簡單......”隻是這Omega這麽晚了來家裏...(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30章 27

季仰真揣測任檀舟不跟自己表白的原因,大概是不能接受被自己譏諷拒絕。

難道他就不想聽聽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拒絕理由嗎,保準不是自己以前慣用的且千篇一律的話術。

這人怎麽能一丁點好奇心都沒有呢......

任檀舟見過季仰真是怎麽拒絕別人的,大多數正常情況下還算得上有禮有節,如果禮貌性的拒絕沒能徹底絕了對方的心思,他就不會再給對方好臉色了。

他們念高中的時候是AO同校,班級也隻因學習成績做劃分,無關性別。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就算師長明令禁止在校期間的戀愛行為,也杜絕不了這種現象的小規模出現。

一個班級有那麽幾對挨不住寂寞的小情侶再正常不過了,有些膽大的還會在班級後排旁若無人的接吻,他們午休回來的早就親眼看到過。

季仰真和任檀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在最容易春心萌動的高中時期他們倆正經歷著地覆天翻的慘淡人生,縱然身邊不乏追求者,也沒有這樣閑適的心思。

季仰真以為任檀舟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樣的,從來也沒有想過他不和別人談戀愛的原因其實沒有不是很純粹。

那他是什麽時候喜歡上自己的呢?

季仰真好想知道。

可惜任檀舟根本不會承認。

季仰真隻有在很少數時候才會把任檀舟當作自己的同齡人,任檀舟不許他半夜吃東西,不許他冬天隻穿一條褲子,不許幹這幹那對他嚴厲管教的時候,簡直像當爹的,叫人見著都頭皮發麻。

他以往的追求者誰會這麽對他?

喜歡一個人該是什麽態度,任檀舟真該報個班好好學學。

......

季仰真磨蹭到上午十點鐘才從床上爬起來,雖然是寒冬,但家裏有暖氣的情況下,起床也並不是很痛苦。

喝了劑藥之後嗓子也舒服多了,很小聲的說上幾句話也不礙事,隻是脖子上的指痕看著有些駭人,但他也沒特意去找件高領的衣服擋擋,就這麽將脖子撂在外麵。

這個點能吃早午餐,他洗漱完關了水龍頭,就聽見似乎是廚房裏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他心想應該是專門負責照應他們一日三餐的大廚從別墅那邊遷過來了,隻是不知道是今天來的是哪一位,他抱著點探究的心思往外走,看見任檀舟一個人站在竈臺前,手裏的鏟子時不時在燉鍋裏攪動幾下。

抽油煙機功能性極佳,房子裏聞不見一丁點的油煙味,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音漸漸稠實,季仰真嗅到一點淡淡果香。

原來不是在炒菜。

Alpha連圍裙都沒有係,身上也隻穿了一件深色毛衣,類似電視上也難得一見的家庭煮夫形象,寬闊卻沉靜的背影給人一種十分賢惠的錯覺。

季仰真被他弄得好奇心爆棚,但是又不想主動湊到他跟前,哪怕這棟房子的廚房是開放式的,他也不想顯得自己太上趕著。

那樣也顯得他太不記仇了,任檀舟的惡行會愈演愈烈的。

任檀舟很早獨立生活,做飯對他是信手拈來事情,剛認識的那一年,季仰真曾今吃過他煮的番茄蛋湯,一顆雞蛋一隻番茄,像是捨不得放鹽,淡得像涮鍋水。

季仰真雖然不知道涮鍋水是什麽味道,但他估摸著大約就是跟白開水摻一點菜味。

番茄蛋湯做得叫人難以下嚥也不太容易,但季仰真當時覺得應該是條件有限,任檀舟窮得都快交不起學費了,冬天了還穿著夏天的網麵球鞋,這種人家哪裏還捨得花錢買什麽稀奇的調味料,連鹽都得省著用。

別人應該很難想象,出身豪門的Alpha竟然也有過揭不開鍋的窮酸日子。

後來季仰真才知道,任檀舟做菜沒什麽味道是因為他祖母口味極淡,他從小跟著吃也就習慣了。

任檀舟的母親把他生下來之後就丟給了他的祖母養著,祖母年邁多病,成天的湯藥不離口,但盡管再艱難拮據也還是拖著殘軀將唯一的外孫養大了。

任檀舟剛認識季仰真的那個冬天異常寒冷,老年人每熬過一個冬天都是幸事,可惜那年已纏綿病榻多日的祖母沒能熬得過去。

因沒見過幾次,季仰真腦海中那位慈祥老人的麵孔也變得十分模糊。

季仰真想,要是那位老人家還在,肯定不會允許任檀舟像這樣對著他為非作歹。

頻繁回憶過往,或許是人階段性生活不如意的標誌。

季仰真走到客廳開啟電視,四仰八叉地摔進沙發裏,隨便調了個電影頻道,但是看了沒兩分鐘,原先淡淡的果香竟然霸道起來,漸漸遍佈了整個客廳。

酸酸甜甜的味道,季仰真一時之間還真品不出是什麽東西。

難不成任檀舟是在做甜品嗎?

今天雖說是週日,但他這種大忙人竟然真的能拋下公司那一攤子事情,安心地待在家裏搗鼓吃的?

好不真實。

昨天錫港零下三五度,當地街上的人都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而他隻穿了一件長大衣,肯定是腦子被凍壞了,精神失常也說不準。

“你在做什麽啊......”

任檀舟專心地看顧著那口小鍋,聽到季仰真磕磣的聲音,回過頭說:“你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仰真嘁了一聲,猶豫了兩秒鐘之後拖鞋也沒穿就直接跑了過去,挨著任檀舟的肩膀,探頭去看那口又深又窄的小鍋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靠得越近,那股熱氣也愈發濃鬱,季仰真不自覺地快速吞嚥了一下。

“我還以為是什麽呢,這不就是草莓醬嗎?還搞得神秘兮兮的。”

粘稠的果醬在鍋裏爭搶著冒泡,仔細看其實可以區分出不止草莓這一種水果。

任檀舟關了火,將果醬倒進一旁透明罐子裏,“周秘書來的時候帶了幾框水果,吃不完也不禁放。”

周秘書來這一趟功能性拉滿,何止是帶了幾箱水果,大包小包的東西直接把冰箱都給填滿了。

季仰真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吃什麽東西,胃裏空空蕩蕩的,看著一冰箱的美食也提不起興致,倒是餐桌上那瓶孤伶伶正在放涼的果醬讓他很想嘗一口。

任檀舟切了一片生土司遞給他,順便將專門用於塗抹果醬的刀具一併塞到他手裏,“隻放了一點糖。”

季仰真這才很勉為其難的颳了點果醬抹到土司片上,饑腸轆轆地他沒忍住咬了一大口,然後手掌大小的土司被他兩口吃完了。

看他拿紙巾擦嘴,任檀舟才開始跟他說正事。

“我父親想要見你。”

季仰真還在回味果醬甜而不膩的口感,“見我?”

任檀舟很少用“我父親”這三個字來代稱那位,跟他所有的哥哥們一樣,平時提起來也隻稱老爺子。

“他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任檀舟將手邊的熱牛奶遞給他,話也說地輕描淡寫。

可事情本身根本就不像任檀舟說得這麽輕飄飄。

季仰真立刻頭疼起來,本能地要往後縮,“我們能有什麽事值得他老人家操心的?我不去我不去,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我不是他兒子也不是他的員工,為什麽他想見我我就要屁顛屁顛地去見他?他死了遺産也不會留給我,我纔不要這麽殷勤。”

任檀舟等他說完,才問:“嗓子不疼了?”

本來就不疼了,隻是醫囑說這幾天不要高頻說話。

能憋得了一時半刻就很不錯了,剛醒的時候還很當一回事兒,現在說了這麽多也沒覺得嗓子不舒服,於是就隨意起來了,應該也不至於變啞巴。

季仰真亂扯一通,心裏卻門清。他真是覺得丟人,任檀舟遍鹽京找他的訊息他都能猜到這裏頭傳得會有多難聽,於任檀舟而言自然是沒什麽,Alpha的風流債多一樁兩樁的也不算個事兒。

可他是一個分化失敗的Beta,跟Alpha在一起就夠奇怪的了,他還被Alpha滿世界的通緝。

顏麵盡失。

“去一趟吧,你不是想出門嗎。”

任檀舟跟他說這些也不是想要征求他的意見,就算他不願意去也會被扭進車裏一直送到老爺子麵前,根本就沒有抗拒的餘地。

季仰真很不情願地問:“你知不知道他找我做什麽啊……應該沒有什麽好事吧。”

任檀舟認真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好事,是好事。”

就算在別人眼裏任檀舟一貫是有誠信且可靠的,但是季仰真還是對他的這番承諾保持著懷疑且反感的態度。

“鬼纔信你。”

季仰真挖了一勺果醬拌進鮮牛奶裏,鮮醇的奶味被調得更加豐富些,他像完成任務似的快速喝完,然後放下杯子去洗手。

桌上就這一隻用過的空杯子,季仰真人都走到水池旁邊也沒想著把那隻杯子帶過來一起洗了。

就這麽一隻落單的器皿也用不著去開洗碗機,任檀舟拿上那隻牛奶杯走到季仰真旁邊,倒扣在沖洗水柱上,玻璃杯很快就重新變得幹淨透亮。

季仰真濕漉漉的手在空中甩了甩,水珠彈到任檀舟的下巴,他意識到這一點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又用力甩了兩下。

任檀舟臉頰上又蹦上來幾滴水珠子,他偏過頭看季仰真,季仰真若無其事地聳聳肩。

他以為任檀舟會說他幼稚,或是批評他的惡作劇,可是任檀舟盯著他的視線變得愈發粘黏,說不清是不是在走神。

“瘦了。”

季仰真扭頭去照了照能反光的抽油煙機晶板,憤憤不平地說:“能不瘦嗎?你知道我在錫港那地方每天都吃什麽東西嗎......換你去不用一個星期就能瘦得皮包骨了,都怪你都怪你!”

季仰真說話一貫有誇張的成分在,任檀舟擦了擦手纔去摸他的臉,掰過來對著自己,“怎麽怪我?不是我讓你去的。我去找你,你還不肯跟我回來,這也要怪我麽。”

“你怎麽好意思把自己的責任推的一幹二淨的......”季仰真好不容易纔解救出自己的臉,按住任檀舟的手不許他再攀上來,“隻有我這種精神力很強大的人纔不會被你這種蠻不講理的人逼瘋,我真是要跟你好好說清楚,不然你還覺得你很好呢。”

任檀舟瞥了一眼被他緊緊抓住的手,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首先你根本就沒有權力限製我的自由,你這樣的行為是在犯罪,這一點你承認嗎?”季仰真雖然這麽問了,但預感到任檀舟會不要臉地否認,於是他趕忙繼續說道:“這毋庸置疑,其次你多次強迫我跟你發生關係,你這是罪加一等!”

“我都算不清像你這樣罪大惡極的Alpha在法庭上要被判多少年了,你如果不想下半輩子在牢裏過,就......”季仰真忽然意識到任檀舟手上已經卸了力,就沒有必要再按著他的手,於是火燒似的甩開了,“就別再這樣了。”

類似的這些話季仰真確實跟他說過不止一遍,也不止兩遍。

數不清多少遍了。

任檀舟聽著已經沒有多大的觸動,隻是想客觀地提醒他一句,“沒有多次。”

“啊?”季仰真不知道他突然冒出來的這四個字是在回應什麽。

“至少三次及以上才能算多次。”任檀舟嚴謹地跟他解釋:“強迫你跟我發生關係,還沒有達到多次的程度。既然你上綱上線地提出來,那我也不介意......”

把次數補足了。

反正不是難事。

季仰真罵罵咧咧地回了房間,關上門之前沖著客廳的方向小聲喊:“跟你這種不講理不要臉的人說不通。”

摔門的聲音倒是很響。

季仰真的起居室雖然很大,但裏也沒安裝電視,沒有平板也沒有手機,他百無聊賴地躺了一會兒,然後被任檀舟用一隻剛滿月沒多久的小奶狗給哄了出來。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看著像土狗。

小小的一隻也有些重量,通體漆黑,腦袋上一撮白毛尤其顯眼。

季仰真捏捏他的小爪子拍拍他的小腦袋,玩得不亦樂乎。

任檀舟問他喜不喜歡這隻,喜歡就可以留下來養,不喜歡的話晚一點讓周秘書來把它帶走。

季仰真一直都很喜歡小狗,以前他家裏也養過,但那個時候他父親還在,寵物都有專門負責照料的傭人。現在他連自己都養不好,如果沒有傭人幫忙,光是給狗狗準備一日三餐就夠他煩惱的了。

季仰真摸了摸小狗腦門上的白毛,小狗舒服地直眯眼睛,剛學會走路沒多久還站得不穩當,直接就栽到季仰真的手心裏。

“這邊沒有保姆,你還是讓周秘書晚一點來把它帶走吧。”

這個決定讓任檀舟也有些意外,但他也沒有多少什麽。

晚上七點左右,司機接他們去靜江路八十八號。

季仰真到了才發現那位花名在外的三公子也在,他平時往老爺子這邊跑得就比別的兄弟都要勤快,常被耳提麵命,倒不見得是多不得父親待見,畢竟連外人都知道他跟老爺子最為貼心。

季仰真叫了聲三哥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被管家引著進了書房,任檀舟和任向青自覺到了偏廳。

老爺子這輩子也沒沾過煙,偏生這幾個忤逆子個個都是煙槍,就定規矩進了家門不許在正廳抽煙。

任向青下午就到了,陪著老爺子下了會兒棋,聽了不少教訓,任檀舟他們來了才被放出來。

偏廳裏隻掌了一盞暗燈,傭人們下去之後,任向青才咬牙道:“你人跑錫港倒是瀟灑,把爛攤子扔給我,老爺子好些年沒這麽動過氣了,連最寶貝的茶盞都差點摔我臉上,還好你哥我躲得快,不然這臉就沒法見人了。”

任向青尤其寶貝他那張在情場上所向披靡的臉,多少Omega就因為看了他一眼就對他念念不忘,隻要他開口就沒有哄不到手的。

但這些,隻是他想讓別人看到的東西。

任檀舟咬著雪茄沒作聲,低低地笑了兩聲,“你要是不往老爺子跟前湊,他還想不起來要發這通火,誰叫三哥你閑的沒事,非要多這個嘴?”

這把火是怎麽燒起來的,說破了誰臉上都不好看。

任向青麵上沒露出半點心虛的神色,食指在眉尾處按了按,略有點惋惜地說:“我以為你這事兒沒打算擺到臺麵上說,你哥我私底下怎麽亂來他頂多就是罵幾句,也沒真的插過手,現在嘛......不好說。”

“父親很喜歡他。”

漂亮體麵的孩子誰都喜歡,特別是像季仰真這樣會哄人的,老爺子年紀大了看自己那些硬邦邦的Alpha兒子怎麽都礙眼,難得碰見這麽會裝乖的,也很難看不順眼。

任向青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想笑又忍住了,清了清嗓子說:“老爺子是怎麽跟你說的,你今天還真敢把人給帶過來了,別說當哥哥沒提醒你,我估計沒這麽簡單......”

跟自身利益沒有沖突,自然樣樣都好。

任檀舟心裏有計較卻不便明說,隻道:“能有多複雜?不也就那樣。”

別人怎麽看怎麽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仰真願不願意。

“可真沒法兒說了,你那天不是還發狠一副找到了就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樣子?”任向青想起季仰真上樓之前任檀舟給他整理領口的畫麵就膩得想笑,“現在怎麽又跟祖宗排位似的供起來了?這被老爺子瞧見了還不得氣昏過去。”

任檀舟清楚他沒安好心,懶得再跟他虛與委蛇,扯了扯唇角道:“老爺子昏過去也未必就是我氣的,還是三哥你功勞更大些。”

“你跟我發的哪門子陰腔。”任向青擅打太極,將話頭又轉了回來,“別的不說,老爺子就不可能同意兒子娶一個Beta回來,你養著玩也罷了,非得往他眼睛裏揉沙子,你那心肝寶貝這回過來至少也得碰個軟釘子。”

任向青有時候真懷疑眼前這兄弟到底是不是老爺子的種,要不是做過DNA檢測,他還真不敢相信,見一個愛一個的臭毛病在他們家幾乎是代代相傳,怎麽就出了這麽一朵奇葩。

說他死心眼吧,在別的地方又活絡得很,簡直不給其他兄弟留活路。,頂著一副菩薩麵,背地裏趕著修羅事,集團下麵那些刺頭才能被他製得服服帖帖,有苦難言。

那Beta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弟弟,這訊息漏出去不得叫人把舌根子都嚼爛了?

“話又說回來,你想這樣想那樣,有什麽用,人家季仰真搭理你嗎?”

有些私密的事情本來是不該拿出來對外人說的,任檀舟被他說得不太痛快,臉色也黯淡下來,冷聲說:“三哥,你那些訊息也該翻翻新了,他不搭理我難道搭理你麽?”

“聽說你最近跟濟明的小姚總打得火熱,怎麽也不捂著點?我看老爺子也未必能答應自己的兒子去給別人家的Alpha做倒插門,說出去也丟人。”

任向青臉色一變很快恢複如初,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要倒插門也是他姚善庭來咱們家,他主動來爬我的席子,我也就是勉強嘗嘗。不過這話也說遠了,我可不像你......”

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套牢了,還要熱臉去貼一個Beta的冷屁股。

到底誰更丟人一點。

任向青點到為止,再說下去也不合適了。

任檀舟麵上鎮定,實則一顆心都栓在了樓上,牆上的中式掛鐘都看了三五次,時間像水滴似的一點點流淌下來,慢得令人揪心。

季仰真在樓上待了將近二十分鐘,下樓的時候腳步輕快,任檀舟好不容易纔等到他,可當下見他那副樣子便覺得不太對勁,晚餐趁傭人佈菜的間隙低聲問他老爺子跟他說了什麽。

“你想知道怎麽不去為你爹啊?”季仰真正吃著東西,也不想在公衆場合跟他靠得太近,於是有點不耐煩地推開他,“我纔不告訴你呢......”

他不願意說,任檀舟也就不問了,左右他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安安生生地吃完一頓飯,在花園裏散了會兒步消消食。

老爺子在花園裏養了許多名貴的花木,有些是季仰真聽都沒聽過的,他新鮮勁兒上來就圍著多觀賞了一陣子。

約莫八點半他們上車回家。

天氣寒冷,在外頭待了太久,季仰真被凍得鼻尖發麻,伸手摸一摸都快沒有知覺了。一鑽進車裏,吹了會兒暖氣才舒坦下來,任檀舟遞了一杯熱騰騰的茉莉花茶給他。

季仰真不想喝就沒有接,反而興致勃勃地拉住他的大衣袖子,眨巴了好幾下眼睛,忽閃忽閃地眼睫毛上掛了一層薄薄的水汽,“你怎麽不問我了......”

任檀舟獨自飲茶,不緊不慢地回他道:“不是不願意說麽。”

季仰真絲毫不以自己的反複無常為恥,理直氣壯地說:“當時吃著飯呢我怎麽跟你說?你還要不要聽了?不聽我就不說了。”

任檀舟要是說不想聽,那他大概會鬱悶一個晚上。

好在任檀舟也沒那麽作怪,說要聽,季仰真便心滿意足地躺回椅背上。

“他老人家還是很明事理的,先是罵了你幾句,怎麽罵的來著......”季仰真臉上表情忽而有些不太自然,磕巴了一下,“他說你確實太霸道了。”

更詳細的內容季仰真還沒說出來就被任檀舟阻止了。

“這段可以略過。”

任檀舟知道他的小心思,無非就是想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上幾句好痛快一陣子,但就算知道那些話不是季仰真的本意,還是會忍不住當真。

“這麽些年的書都白唸了,不知道該怎麽做總結,也不知道詳略得當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你這樣是不好做管理層的。”

季仰真無故捱了批評臉上發青,“是是是,就你能做管理層,誰能比得過你啊?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了,你能混成現在這樣還不是因為你有個有權有勢的好爹,憑你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廠裏給人擰螺絲呢!”

在廠裏擰螺絲泛指給別人打工,所以本質上做什麽職業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季仰真不憚於承認自己對任檀舟的羨慕嫉妒,什麽好東西於對方而言都是唾手可得,能不叫人眼熱嗎?

話趕話說到這裏,季仰真難免想到自己已經過世多年的父親,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會無條件愛他包容他的人,為什麽不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季仰真眼睛一熱,不打算再和任檀舟爭執,迅速將腦袋扭向另一邊,睜大眼睛看車窗外的車水馬龍。

車裏安靜了五分鐘,季仰真也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他感覺脖子都快僵硬了,才聽到任檀舟略帶試探的聲音。

“然後呢,他怎麽說的。”

季仰真裝模做樣地冷哼一聲,“想知道?一個字一百塊,不給免談。”

他要錢也沒地方花,也不知斂財有什麽用。

任檀舟同意了算是給他個臺階下,“多餘的廢話不算錢,撿重要的說。”

周秘書在副駕駛的位置,季仰真覺得現在將擋板升起來有點太刻意了,於是他挪到任檀舟身邊,用很小聲的氣音說話。

任檀舟不理解他為什麽鬼鬼祟祟的,也聽不清他說什麽,直接將擋板升了起來。

季仰真沒注意擋板的事,聲音隻是略大了一點點,任檀舟便偏過頭湊近。

Beta說話時的呼吸氣流就在Alpha耳邊,沐浴露的留香像資訊素似的繞進Alpha鼻腔,他的思緒就像掛鐘的擺錘一樣被按下了暫停鍵,畫麵定格在某個寒冷雪夜,昏暗泛潮的木屋裏。

任檀舟定了定神,仔細聽季仰真說話。

“......他說,隻有兩個人隻有彼此喜歡才能在一起,誰都不應該強迫別人做不情願做的事情。”

“你哥哥們就不會像你這樣,人家雖然會換很多個不同的Omega,但沒有一個不是自願的,隻有你這麽不講道理。”

任檀舟不置可否地抿了下唇,老東西唬人倒是有一套,把他和他的那些兒子們包裝的多麽正派,那些房裏的糟汙事兒是隻字不提,也就是季仰真這樣不諳世事的傻子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隻要狠得下心來調教,不管是Beta還是Omega都是血肉之軀,隻要還想活著,能有不聽話的?

換而言之,不聽話的早進棺材了,也沒有機會再到人前說什麽自願不自願的。

老爺子是最沒資格說這些的。

任檀舟的母親跟未婚夫婚期將近的時候,被素不相識的Alpha強行//侵//占纔有了他,即便勉強將他生了下來也並不疼愛他,連月子都沒坐滿就背井離鄉去了。

他的母親對於他的父親來說隻是某個意/亂/情/迷的夜晚一時興起發//洩//欲//望的物件,一夜過後扔下一遝現金就可以一拍兩散。

季仰真於他卻不是這樣。

任檀舟還不懂事時也對他母親多有埋怨,知道真相的時候也漸漸明白為什麽母親會討厭他。

任檀舟也隻能卑劣地將自己為數不多的缺點歸咎於基因。

隱性遺傳基因難以更改,他明知道這麽做是不對的,可是他根本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季仰真離開自己。

“隻有我不講道理?”任檀舟氣他信別人卻不信自己,也不喜歡他幫著別人說話,“為什麽跟在他們身邊的Omega都是自願的,你這顆腦袋是擺設嗎?”

季仰真愣了愣,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總能看出來他有點不高興,於是有些心虛地解釋說:“這是你爸爸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任檀舟要冷靜冷靜,索性閉上眼睛,“繼續說。”

季仰真哦了一聲,“後來他問我喜不喜歡你。”

聽到這話,任檀舟複又睜開眼,眼神裏透著股顯而易見的威脅,彷彿隻要季仰真說出點不中聽的話,就會立刻被他就地正法。

“你怎麽說的。”

季仰真滿臉別明知故問的表情,“你不是知道嗎,我肯定說不喜歡啊,你爸擺明瞭不希望我們之間有別的關係,他還說要撮合你和那個爛橘子味的Omega呢,你們之間的匹配度竟然有百分之六十八,真奇怪,怎麽那麽難聞還能有這麽高的匹配度?”

“不過他給我看了那個Omega的照片,長得挺漂亮的,配你綽綽有餘吧。”季仰真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聽說他們家是開酒店的,巨有錢。”

“閉嘴。”

要不是外麵太冷,任檀舟真想把他攆下車,派人看著他走十裏地回家。

季仰真假裝沒聽見,很過分地說:“你爸說你們每次固定的約會日是週五晚上,怪不得你昨天早上來找我的時候,身上臭臭的,你們是睡覺了嗎......”

任檀舟忍無可忍,擡手掐住他後頸那一寸薄薄的皮肉將他薅到自己眼麵前,“我跟他睡覺還去找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東西?季仰真,是不是氣死我你就高興了?”

季仰真被鉗得腦袋直往後仰,差點要被掀翻,危機感頓時擠到腦門上,“我隨便問問,誰知道你會生氣,你自己愛生氣還怪別人!傻逼鬆手!”

“你不知道?”任檀舟鉗著他跟提溜隻小狗沒什麽區別,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又重了兩分,“你再說你不知道?”

任檀舟心平氣和的時候說話他不當回事兒,非要動起手來他才能乖順點,活脫脫地欠收拾。

“我又不是胡說的,難道你沒有跟人家約會嗎,不然你身上的爛橙子味是哪裏來的?你自己做的事還不許人說了嗎......”季仰真感覺喉嚨又有點疼了,“你煩不煩啊,怎麽總這樣,欺負我打不過你,疼死我了快點鬆開!”

昨天他身上那股味道顯然不是正常社交距離能沾上的,不怪季仰真誤會他們之間發生了親密行為。

任檀舟倏然瞥見他因為仰頭而露出的一截粉頸上還沒淡去的痕跡,愧意湧上來覆滅了其他的情緒,他緩緩鬆了手,卻攬住了季仰真發顫的肩膀。

這段時間,他頻繁地失控,遭殃的還是季仰真。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私下也找醫生看過,說是易感期紊亂的副作用。

“那天出了點意外,他假//性//發//情,控製不了自己的資訊素,弄得整個餐廳都是他的味道。”任檀舟恨不能將自己一顆心捧給季仰真看,裏麵明明就隻有一個人,可他看季仰真滿不在乎的樣子,也隻能淡淡地說:“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不再跟他見麵。”

季仰真胸口微微起伏著,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不是說了嗎,你又不是靠自己混成今天這樣的,因為你是你爸爸的兒子,所以你才能坐全鹽京都找不出第二輛的車,住市中心環境最好的房子,穿別人擠破頭也買不到的高定西裝,你以前不是還跟我說人要知恩圖報嗎,那你怎麽不聽你爸爸的話?他讓你見誰你就得見誰,他讓你跟誰結婚你就應該跟誰結婚。你要是不聽他的話,硬要跟他反著來,那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老爺子就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說的話剝開糖衣裏頭滿是刻薄,季仰真在人情世故上不太通透,可是他聽了那些話也就知道,原來天底下當爹的也不都是一個樣,反正任檀舟的爹跟他爹就不一樣。

有些話,他覺得像任檀舟這種冷冰冰的人聽了應該也還是會難過的,所以他出了那扇門就打算全都忘記了。

總而言之,聽話的纔是兒子,不聽話的就什麽都不是。

“你會重新變成窮光蛋。”季仰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理是幸災樂禍還是別的,他有些悵然地感嘆:“由奢入儉難,你肯定也接受不了。”

任檀舟忽然意識到,今天書房的談話並沒有季仰真所展現出來的那麽平和愉悅,他父親在他麵前的沉默或許並不是妥協,而是一種變相的否決。

為什麽,明明他已經在父親看重的事情上也做出讓步了,還不夠嗎?

麵對久經風浪的大家族掌舵人,他還是稍顯稚嫩了。坐到他父親如今的位置,對權柄在握的**並不會隨著衰老而減退,反而愈發疑心重重。

在兩件同等重要的事情上進行利益置換,本身就是在挑戰父親的權威。

如果是自小養在身邊的孩子倒也罷了,偏偏是他。

任檀舟想通的那一瞬間,脆弱的父子親情如同被推到桌沿的贗品花瓶,屋外吹進來一縷風就能讓它摔得粉身碎骨。

沒什麽大不了的,他本也早該過了渴望父親憐愛的年紀。

任檀舟看向一旁心情同樣低落的季仰真,能想象他麵對不可知的變數是如何忐忑又無奈的跟自己說出那些話,他的目的大約不是為了奚落嘲笑。

“沒有人希望變成窮光蛋。”任檀舟很誠實地說,“我也一樣。”

季仰真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心裏堆得好高的積木忽然被抽走一塊,那一棟積木搖晃了兩下,很不爭氣地轟然倒塌。

季仰真吸了吸鼻子,大膽嘲笑他,“那你......還是要跟那個爛橘子見麵,以後就別說大話了,真好笑。”

任檀舟恍若未聞,按了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迫使自己在當下保持清醒。

汽車駛入小區,在單元樓門口停下。

本以為會一路沉默到家,進電梯的時候,任檀舟卻冷不丁開口問道:“季仰真,我有錢的時候你都看不上我,要是我真的變成窮光蛋,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搭理我了。”

季仰真正在對著電梯按鍵發呆,根本就沒注意到耳邊的聲音,直到電梯門叮一聲向兩邊開啟,他若無其事地擡腳邁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剛寫完哈哈(伸展運動中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搗鼓過後,還算是能看。隻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房子小得離譜,白眼都不用翻就能看個清清楚楚。任檀舟的目光落到季仰真身後那張狹窄的鐵床上。沒有床墊,就鋪了好幾層厚實的被褥,不然季仰真根本睡不了。聽到季仰真提及過往那段貧乏困苦缺衣少食的生活,任檀舟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季仰真從來都是看不起他的,起初跟他做朋友也是存了戲耍他的心思,最後跟他和盤托出的時候臉上不見丁點愧意,還壞心眼地說:“就是欺負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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