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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漢小說 > 白月光守寡後[重生] > ☆4.戲弄

☆4.戲弄

攸白天的話,總之夢裏的季欽沒有再令下人再熬一碗,隻說: “起來用飯了。”病漸漸重的日子,阮清攸常常會懷念起過去。這些日子,他總想到讀書時候,在京西三尺巷常吃的那家小餛飩,真好吃啊,莫說是京城,便是全大晉,也再找不出來一碗更好吃的小餛飩了。用飯之時,桌上擺了珍饈若幹,全是阮清攸既往喜愛的口味。桌中是一碗小餛飩,夢裏的季欽盛了一碗給阮清攸,阮清攸吃過,隻用了兩個便放了勺子, “好吃。”由此,季欽便曉得...(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戲弄

打初次回府大鬧了那次之後,季欽就沒有再回過泰寧侯府。

他實在是太忙了,金吾衛這些年在成宣帝的操縱之下飛速壯大,人多、事多、難辦的事最多,饒是季欽在邊疆時已隨著外祖習過如何整飭萬人軍隊,可真接了金吾衛指揮使這活兒,仍是覺得一個頭賽兩個大。

上次見到阮清攸的情形,他夜深伏案暫歇時,偶爾也會憶及,但哪怕是飲了好釅的茶,再琢磨都像是場幻境一場。

——他怎麽可能嫁給季鈐呢?

——這絕無可能。

在繁忙的庶務裏,他仍覺得像是未回京一般,泰半時間總忘了,他的的確確是要喚那人一聲“嫂嫂”了。

手底下人倒是自那日的喧鬧中察覺了些什麽,但見季欽沒有旁的吩咐,自也會將那日的事爛在肚子裏。

這幾日算不得太平,京城起了幾場風,落了幾遭雪,死了幾個人,抄了幾處府。

前日忙了一整宿,天亮時,季欽帶著滿身血氣從城外亂墳崗出來,方進了衙署便得了侯府傳來的訊:泰寧侯季源,他老子,讓他回府一趟。

彼時季欽方除了大氅,手上的熱茶剛接過還未曾來得及入口,一身元色衣袍煞氣十足,若碰著個小孩怕要嚇得其夜驚半月。

來送信的人見季欽這般模樣,兩股戰戰跪在冰涼的石板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實在是怕世子像拆大公子靈堂一般發落了他這倒黴又無辜之人。

但季欽隻是輕輕放下手上茶盞,點頭道:“知道了。”

那人自然是不敢問季欽到底回是不回,將話帶到了便麻溜地退下了。

季欽疲憊地向後依靠在官帽椅上,擡手捏了捏眉心,忍不住想:回京之後,情況與在邊關之時,堪稱天翻地覆。

在邊疆苦雖苦些,累雖累些,但日日相交俱是過了命的同袍,雖也有官職高低,雖也有嚴明軍紀,但休息之時坐在一處,卻沒人當他是小將軍,隻當他是好兄弟,當他是家人。

回京卻搖身變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奸佞。

早幾日他大鬧靈堂的事情已經在坊間傳遍了,成宣帝也已知曉,但卻權當不知,季欽見他這般態度,便也未對流言進行管束或者如何。

手下金吾衛想必也見多了這樣的場麵,畢竟哪個金吾衛的指揮使不會為千夫指,但從邊關跟著一道回京的人卻不太自在,幾個人都跑到季欽麵前說:明明此事另有隱情,為何不將事情壓下來或是說開來?大丈夫有所忍,有所不忍,未將季鈐那廝鞭屍,已算是顧唸了手足親情。

季欽聽完,隻是淡淡回:“懂我之人無需多言,至於那不懂的……”

言及此,他忍不住想,阮清攸,到底是懂的呢?還是不懂的呢?

已過去好些天,但他遲遲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心裏頭的掛念卻如野火未盡的芃芃草木一般恣意地瘋長。

季源那老東西,此番倒算得是有眼力見了,但因何有眼力見,說來說去不過一張玉引罷了。

行至門前,他突然想到:算了算了,還是沐浴焚香,換身衣裳再去,主要這味道也實在難聞,自己雖是個粗人,但如今身居要職,總要顧及點臉麵。

另外,那人八字弱,若帶著這一身煞氣前往,保不齊要受驚高熱……自然,這隻當是捎帶手日行一善了。

沐浴的功夫裏,他又轉了念:若自己這麽快就趕回府,怕季源與徐氏還當自個兒是怕了他們,是個任其捏圓搓扁的人物了,那如何使得?

於是,打盥室出來他又重新坐到案前,忍著心裏抓撓一般的沖動,又生生理了兩個時辰的公務,纔再度起身出門。

馬夫是他親信,驅車時多問了句:“指揮使怎想起來去侯府了?”那醃臢地方,去一次都要晦氣好些天。

季欽伸手靠近黃泥小爐,應聲:“父親大人有命,要我回府聽從教誨,如何能不歸?”

本使這次回府,為的隻是看看那抽煙膏的季源還有幾日壽數,纔不是為了去看那風寒體虛的阮清攸病情如何。

*

季源在府上已經等候多時了,下頭人回說世子隻說“知道”,卻沒說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曉得自己與二兒子的積怨,又想到其當今的身份地位,季源雖貪圖那價格不菲的玉佩,也曉得玉佩若無玉引便隻能算個廢物的道理,卻仍不敢叫人再行催促。

——雖府上底子已空了,但若讓人知道他堂堂泰寧侯居然還巴巴去找兒子討嚼裹,那不讓滿京的人給笑掉大牙了去?

可是,若季欽當真來了呢?

所以今日雖有大事,他也沒打算出門去,硬生生從天亮一直等到了正午,廚房都準備開膳了,他也等沒了脾氣,門房才匆匆來傳信:“世子回府了!”

季源本都打算去飯廳,聞言又坐下,輕咳一聲,“讓季欽來此。”

擺了十足的、又沒用的親爹譜兒。

於是,季欽一進門便見著季源如村舍老地主般倚在椅背上,當真是今時一同往日的廢物模樣,若要說稍微同往日有些不同,那便是隨著年歲漸長、吸焚煙膏的時間漸長,季源當年那副高大健壯的身子骨再也不複,年輕時英俊的麵龐也再看不出來一點。

如今裝模作樣地倚著,像是黃花梨圈椅上扔上了一把幹柴。

季欽忍不住想:若是母親當年見著的是這副模樣,還會以飛蛾撲火之姿、速速了卻年華嗎?

“來了,”季源擡了擡眼皮,沒動。

季欽沒動作,也沒吭聲,顯然是既不打算行禮,也不打算叫人,隻硬邦邦地杵著,冷冰冰地瞪著。

本想著擺個親爹譜的季源,後背都出了密密一層汗,“來人,看茶。欽兒,你先坐,先坐。”

季欽撩袍坐下,回說:“當不得。”

季源那話裏,能說得上句“當不得”的,也就唯有那句“欽兒”。從小到大,能被這樣親昵稱呼的那人,前些日子就蹬了腿,而季欽小時候盼望卻不得的這句愛稱,既原來不得,現今便不會稀罕。

未等到來人泡茶歸來,季欽便先挑明瞭:“想要玉引?”

這話問的,當真是問到了季源的心坎裏,即刻便捨得從自己那圈椅起來了,“是是是,你想必也有耳聞,府上近年經營不善,日子是越發難過了,好些窟窿等著用錢補呢。”

季源是富貴窩裏長大的,該有的眼界一點不缺,估量著季欽這玉佩起碼能當個三千金,若不然也不會為此火燒火燎的。

季欽的外祖這些年屢建奇功,不說戰利品,賞賜便得了不少,膝下一兒一女俱走在了他前頭,雖也有個名義上的孫子,但萬貫家財的十之七八遲早都要給這唯一的外孫,季欽手裏的財産,目前已是不可估量。

“窟窿?”季欽冷笑,“是徐氏機關算盡搶奪田鋪卻本事不足、經營不善、連年虧損的窟窿?是季鈐猶在世時惹是生非、秦樓楚館的窟窿?亦或是徐氏貼補孃家、偷錢換物的窟窿?還是你花天酒地、吸焚煙膏的窟窿?恕某直言,貴府這窟窿,屬實是多了些。”

季源這廢物,廢在方方麵麵:害死了原配,寵刁了姘頭,養壞了兒子,掏空了家業。季欽覺得自己這話,都還是留了三分情麵在。

可這話聽得季源真是不舒坦,四句話的功夫裏,他何止四十次想發作,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到底是忍下了,“是,家大業大,事端難免也多了些。”

季欽從懷裏掏出來個紙封,輕飄飄扔在地上,下巴一指,“來取罷。”

此刻季源心裏天人交戰,被自己親兒子羞辱至此,即便現下無人瞧見,但到底是丟足了臉麵,他季源這輩子也曾大富大貴,還鮮少受這樣的委屈。

季欽不動聲色,靜靜觀察著季源,將他臉上掩不住的、對錢財的渴望瞧得清清楚楚。

莫名的,他想到了自己差點割了同窗的舌頭被書院退學一事,那時候生母已逝,外祖遠在千裏之外,偌大京城連個可以護佑他的人都沒有,盛怒的季源帶了鞭子去書院,當著書院同僚的麵,鞭子像雨點一樣打在身上。

季欽那次覺得自己要死了,一定會死在這一場裏,會同自己的母親一樣,化作一隻恨著季源的厲鬼。

後來,是被太皇太後的手諭救下,手諭製止了季源,也擺平了書院。

當年差點打死自己時,季源可曾想到會有今日這出?若想到了,怕是要當真將自己打死罷,季欽念及,忍不住冷笑。

就這會兒的遐思,已足夠季源想通,他蹲身下去,朝玉引伸出了手……

說時遲那時快,門就這會兒被推開,徐氏哭天嚎地地進門,帕子掩麵就是震天響的一聲:“侯爺啊,我的鈐兒去了,妾身往後可以依仗的,唯有侯爺了……”

季源一愣,迅速起了身。

季欽皺眉,擡腳踩住了紙封。

“金翠,”季源搓搓手,尷尬道:“欽兒回來了。”

徐金翠看了看季欽,嘟囔了一句“我又不瞎”。

季欽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親父、繼母,想到當年徐氏在府上鳩占鵲巢、狗仗人勢、作威作福的樣子,他再拿下巴指指地上,“想要麽?得要徐氏跪下來拿。”

“做你孃的春秋大夢!”徐金翠大悲又大怒,想也不想直接開罵!

“哦?”季欽擡腳,作勢要將紙封碾爛。

“別別別!”季源趕忙叫停,“欽兒,爹勸勸她,你且稍等。”

季源拉著徐金翠到一旁,小聲囑咐了些什麽,季欽隱約聽見了些,“別與銀子過不去”、“誰人一跪能有三千兩”、“府上什麽情況你不知道麽”、“鈐兒的葬禮花了多少錢”、“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讓我活了”。

總之,徐金翠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閉著眼睛,跪了下去,動作那叫一個利索,一看就是熟手了。季欽琢磨著:想必徐氏當年帶著孩子入侯府跪求母親時,該也是這樣的姿態罷。

那……自己便看在母親的麵上,也當寬和些——季欽拿開了腳,任徐氏取走了紙封,在二人拆封的時辰裏,便走到了門口。

季源和徐金翠拆開紙封一看,哪有什麽玉引?隻有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徐金翠瘋了,沖著季欽破口大罵。

季欽冷笑,“這是給你夫婦二人一個記性,休想將林家任何東西據為己有!當年母親的嫁妝如此,往後的所有物事亦如此!”

*

周媽媽一直候在秋風院裏,從天還未亮一直到了正午時分,才總算等來了帶著一身寒氣而歸的阮清攸。

“快進來喝口熱茶,這是怎麽話說的……”周媽媽迎阮清攸進門,倒完熱茶又攏了攏火盆。

她是看著季欽長大的,輕巧便看出來了眼前這位於世子而言不一般,若不然,以世子如今的性子,怎會特意囑咐她“若得空了,便去看看”呢。

從得了季欽那句“隨口一說”後,周媽媽幾乎是每日都過來院子裏,也總算是眼見著世子重金請來的大夫用日日不斷的苦藥湯子將這位臉色稍養紅潤了些。

隻是今早上出去了一趟,再回來,又是同第一日一般的臉色廖白了。

阮清攸皮子白,臉色做不得假,他此刻當真也是難受得緊了,外頭颳著大北風,有一陣兒還飄了會雪粒子,他披麻戴孝上了山,身子早扛不住了。

他自個兒也明白,經過這麽多年的磋磨,這幅破敗身子宛若一架年久失修的舊紡車,現在季欽請來的好大夫、用上的好藥材也不過是整飭表麵,卻終究是不成用了。

強撐著口氣飲盡了一碗熱茶,阮清攸沖周媽媽頷首道謝:“謝謝媽媽,隻是我身子實在不舒坦,想躺下歇歇,怕不能招待了,媽媽請回吧。”

“誒,您先歇著,”周媽媽起身,“老奴再叫大夫過來瞧瞧。”

季欽已在窗下站了有一會兒,他打菡萏院裏過來,正巧見著阮清攸孤零零地入院,本想著說是路過而已、來都來了、稍微站站就走,聽見周媽媽的話時卻站不住了,起身推開了門。

一開門,風雪直入,尚未來得及落下帳子的阮清攸打了個寒顫。

季欽皺眉,反手推上了門,也未由著人招待,自行落座又斟了碗茶,端在手裏輕輕吹了吹。

周媽媽行禮,“世子來了。”

“媽媽不必多禮,”季欽用空著的左手,托著周媽媽的肘彎扶了起來。

阮清攸坐在床上沒有動作,隻是在看見季欽動作時有一瞬恍惚:季鈞希對待身邊人,從來都是極真心的……

他說不準自己要不要起身行禮,若論輩分,自己還當得季欽一句“嫂嫂”,可若論身份,自己不過是個野種的未亡人,怕與超一品指揮使提鞋都也不配。

再一擡頭,阮清攸驚呼:“那茶杯是……”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的這板正勁兒,何處親長看了怕也要誇一句罷。印象中,自打妗兒故去,便沒人能將季欽這小子約束成這樣了。行,娶了一房妻,也學會了“敬畏”二字的筆劃如何了,挺好。林易再次感嘆,挺好。他摸上茶盞,發覺已涼了,便著人撤了下去,順道一揮手屏退了堂內僅有的幾個親隨,看著阮清攸與季欽問: “你倆,是不是將我當作了食古不化的老頑固還是將我看作了偏瞧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西王母”“孫兒不敢……”季欽說話間已經起身撩起了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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