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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漢小說 > 白月光守寡後[重生] > ☆32.轉醒

☆32.轉醒

上披風, “年節將近,外頭熱鬧的很,許多外麵的雜耍班子都趁著年節進了京,帶著追霧,緝風他們一道出去好生玩一玩。”“你去你的府上這邊不用擔心,”阮清攸這樣回。這便是不想出去的意思了,季欽沒勉強,隻說: “不想去也無妨,隻是也別總悶在府上。”“我曉得了,你若提早回來就派人來知會一聲。”季欽轉身出了門,天此刻還未亮,但阮清攸沒有打算再歇息了,而是轉身回了房,點起了一盞小燈,秉燈去開了最裏頭的箱籠,將自己...(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轉醒

“季欽,你怎麽了”阮清攸愣了。

他見過很多模樣的季欽,像年少的時不可一世,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或者是挽袖持勺,站在窗邊為自己煮一碗小餛飩時認真的模樣,又或者是當下大權在握,好像可以解決所有事情的運籌帷幄模樣……

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季欽——

驚慌,恐懼,無措……像是個迷途的孩童一樣。

阮清攸震驚,震驚之後是心疼:他怎麽了什麽樣的事情會讓他這樣失態季欽將他抱得太緊,讓他呼吸都沒那麽順暢了

他又問了句,聲音都忍不住軟下來了許多, “鈞希,到底怎麽了呀”

可季欽像是沒有聽到問話一樣,口中仍喃喃著, “不要走不要走”。

這彷彿是癡了的模樣將阮清攸嚇得不輕,這人已然是暈了三天了,三天裏高燒竟有兩日半,藥湯子比平日裏一年灌的都多,如今好容易醒了,卻又這副模樣……

阮清攸想到了自己在村裏教書的辰光,大約是村子裏旁邊樹多山多,小孩子晚間出門玩一遭,回來時便會不小心沾上一些村裏老人常說的“髒東西”,這事他們就會找有經驗的老人前去“收驚”。

方法還挺多的:什麽鐵勺燒水,米碗轉圈,雞蛋包銀,鞋襪扣牆……但阮清攸隻見過雞蛋包銀一種,也隻學會了這一種。

在過緊的懷抱,濃鬱的窒息裏,阮清攸想著:無論如何得先給季欽收個驚再說。

他一麵輕輕拍著季欽的背哄著,一麵打著商量: “季欽,鬆一鬆,鬆一鬆……”

但是季欽如同聽不見一般,非但絲毫沒鬆,還又更緊了一些,像是要將阮清攸給生生揉進自己的骨裏,血裏,肉裏,從此命道相連,運道相通,同生共死了纔好。

——夢裏,阮清攸的一領石碑是他季欽親自上手刻的,生卒年幾字,字字如同利刃,將季欽千瘡百孔的心劃得鮮血淋漓。

享年二十四歲。

算起來,距今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阮清攸打小聰敏,但是卻不知為何,比其他人少學卻晚了好些,饒是如此,他進書院卻用兩年的時間學完了旁人四年的學問,直接跳到了跟季欽同一個班上。

季欽開蒙之時生母猶在,請了清河有名的塾師與之開蒙,是那幾年裏考上白鹿書院的最小學生。

阮清攸隻比季欽大兩歲。

這一次,季欽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阮清攸走得那樣早了。

他人生見識過大富貴,也經歷過大苦難,往後餘生,自己雖給不了他如同出生那般的如意,但最起碼,能讓他得一處蔭蔽,得一處安樂。

隻看阮清攸的身子,能不能給自己個機會了。

一年時間,前路茫茫,季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貶官到江南,還是回到邊關,亦或者是還能留在京城。

但天南地北,良醫尋盡,他想留住阮清攸。

若天不許,那……無論跟著他一道黃泉,還是一個人孤寂餘生,總歸,他不想聽見阮清攸那句“得友如此”了。

真有身後之事,他素服送阮清攸一程,墓碑之上,也絕不想落款“友季欽泣立”。

阮清攸感知到了季欽澎湃的外放的情緒,卻猜不透是為了什麽,他好哄歹哄,好話說盡,再拖下去連村裏隔壁阿嫂哄奶娃娃的調調都要用上了,卻遲遲不見季欽鬆手。

漸漸的,他竟就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力道,側著臉頰挨在季欽的頸側,在一片灼熱之中將氣兒喘勻了。

“好啦,昏睡了三天,你餓不餓呀……”

問完這句,阮清攸頸間突然一陣濕潤,熱乎乎地,一顆一顆,吧嗒吧嗒掉在他頸間。

季欽……是哭了嗎

阮清攸完全愣住,季欽哭瞭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他應當是第一次見到季欽哭。

即便是當時被退學,被責打,被砸爛額頭的時候,都也不曾見季欽紅過眼圈啊!

阮清攸這下子徹底慌了, “季欽,你怎麽了你同我講講,你到底怎麽了”

季欽話音哽咽, “阮清攸,我求你,求求你,不要走。”

“好好好,我曉得了,”阮清攸雖不明白這是怎麽了,卻隻能不斷應聲, “我不走,我真的不走。”

似乎是因為總算得到了一句確定的答複,季欽順了心意,加之大病初癒,累極餓極, “咚”地一聲又倒在了枕頭之上。

這一下可真是將阮清攸給嚇壞了, “大夫,大夫……緝風,追霧……”

外麵時時都是守著人的,聽到內裏大喊,馬上有一群人沖了進來。

齊院正提著藥箱,跟在緝風等人後頭進了內室,出迎枕把了把脈,然後皺著眉問了阮清攸方纔發生的事情。

阮清攸很是著急,語速奇快,又事無巨細地將方纔的事情講了出來。

“咳咳,”齊院正握拳咳了兩聲,解釋道: “從脈象來看,指揮使身子是沒什麽問題,如今高熱退了,體內雖還剩下點餘毒,但卻是正常現象,問題不大。大約是剛剛醒來,情緒激動加之力竭,方纔會再度昏迷,倒不是什麽大問題,想必很快便會醒來。

但下次,公子切要記得,莫讓指揮使情緒太激動了。”

阮清攸被那兩聲清咳提醒,想到他方纔仔細說二人緊緊抱在一處的事情,羞得話都不會好好說了,隻會不住地點頭——

方纔他太心急,竟原原本本將事情給交待了出來,現在回想,哪兒用說得那樣清楚明白呢

“那就好,”齊院正見這處也無什麽事,便提起藥箱再次要走, “估計指揮使這次不會睡太久,等再度醒來,勞煩公子知會老夫一聲。”

“是,”阮清攸應了。

“齊院正,”追霧先一步跟上齊院正, “借一步說話。”

二人一道走到門後耳語一番,齊院正聽了追霧的話,像是很為難的樣子,但追霧又說了些什麽,也到底讓人點了頭。

緝風晚行一步,到齊院正離開了西廂房,才問追霧, “你方纔說什麽了”

“讓齊院正莫要將指揮使這次暈厥寫進脈案,總歸又不是什麽大事,何苦寫這樣清楚。”

聽他這樣一說,緝風才一拍腦袋; “幸虧是有你,若是聖人真瞧了那份脈案……”他忍不住打了個擺子。

這幾日聖人同公子一道白天,黑夜地輪著守著指揮使,讓大家夥當真是過上了冰火兩重天的日子了。

公子在的時候,全府從上到下都鬆緩許多,但到了夜間,聖人結束一日的庶務換上常袍來到府上,或讀書,或靜坐,或批奏摺,即使是鮮少叫人,甚至是鮮少出門,但大家還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去,生怕一個動輒得咎。

畢竟,聖人的性子,太難琢磨了,脾氣又……

全府上下,宮裏的,侯府的,指揮使府上的有上千號人,敢湊前勸說兩句的也攏共不過一個張福全而已, “陛下,已熬了三四日了,身子如何吃得消啊侯府上下都利索可靠,定能將指揮使給照顧周全。指揮使雖是國之肱骨,但您卻是九五之尊啊……”

三天裏,三十六個時辰睡了纔不到六個時辰的成宣帝擺了擺手, “白日政務纏身那是無奈,但夜裏閑了,總要來看看,若能……。”

想到除了最前頭那一晚,已經幾年不曾示弱的自己,成宣帝還是沒有說完最後半句話,隻是說“上一盞釅茶”,就打發張福全退下了。

若能趕得上他恰好醒來,能讓季欽,睜開眼,看見的便是自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但縱他是天地山河臣,仍不能事事遂願,還是沒能趕上。

而這邊,並不懷著半分期許,卻輕易就將旁人的願望輕鬆實現的阮清攸卻無暇思及“第一眼見到自己”的激動,他實在忙得很。

他知道季欽將保護自己的事情安排得這樣周密,連脈案都會插手,便也懶得去顧及若是成宣帝真計較起來,那自己又當如何如何,他現在滿心想著的都是——如何用雞蛋包銀子給人收驚來著

當時也隻看了個大概,不知道還記不記得真切。

若記不真切,該不會影響效用吧

火舌舔著的鍋內,煮著幾個雞子兒,沒讓下人幫忙,阮清攸一邊拉著風箱,一邊認真回想著。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雞蛋煮好了,阮清攸手持個竹編的大笊籬,將雞蛋往涼水裏投了一投。

想當年他第一次自己處理煮蛋,還是因為在村裏教書時,一個娃娃家給的束脩裏有雞蛋,那時候他還不曉得如何煮,總怕若是不熟,蛋黃流了就浪費了,白白燒了幾根粗柴,多煮了好些時間。

出鍋後燙了手不說,沒過一道涼水,蛋皮十分難剝,貼著蛋殼的那點,他便劈了一塊竹篾,一點點地刮下來吃了,當時感覺同開葷也沒什麽兩樣了,簡直滿足非常。

現在再回想起來,才發覺那時候的日子可真苦啊。

——人隻有過得好了,才能體會到過去的苦。

順利地剝好了雞蛋,去掉蛋殼與蛋黃不要,將一個銀質的護身符藏到蛋清裏麵,用幹淨的巾帕子裝了,從頭頂到腳心,來回滾上三圈。

村裏的收驚法子大概就是這樣了,看著很是簡單,但是,似乎都很是管用。

都道是“未知苦處,不信神佛”,阮清攸早年出生時,含著金湯匙,攜著天殘缺,在世俗眼光裏,後者算苦,極大的苦。

所以,阮府上下,因為這個小郡王的關係,全部信佛,城外大佛寺裏常年供著燈,阮清攸與家中親長每逢殊勝日必去參加法會。

如今給季欽藏在雞蛋清裏收驚的這個銀質的護身符,便是在阿彌陀佛聖誕日時,在大佛寺當時的住持手上求來的,開光加持過,靈驗得很——

很多年來,阮清攸確然是相信,這護身符護住了自己的命,若不然,如何能全府上下隻留他一人活口呢

大約季欽,也是被這護身符牽引而來,來護著自個兒的。

當時重逢,他處境尷尬,還在琢磨自己活下來,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現在卻無需考慮了,答案明瞭得很:人活著方能有相遇,方能談造化,自己稱得上是頂頂幸運了。

若不然,白鹿書院那次,天殘缺的秘密怎麽能夠沒敗露呢

阮清攸一道一道地拿著帕子,包著雞蛋在季欽身上轉著,任往事一幕一幕襲來,不知不覺便超過了三圈,數到了不知道多少圈。

然後,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阮清攸被強行從遐思中抽出精神來,嚇得一個哆嗦,隨後大喜過望: “季欽,你醒了”

轉醒又暈過一次,再度醒來,季欽著實虛弱得很,抓著阮清攸的手都沒那麽緊了,顯得很是可憐, “做什麽呢”

見著人醒,見著法子奏效,阮清攸獻寶一樣,將手中的巾帕開啟,開啟並在一處的兩半個雞蛋清,將裏頭的護身符拎出來給季欽看——

“你方纔無緣無故暈倒定然是因為招了髒東西,看我在村裏學的收驚法子,村裏婆婆說白銀轉黑,人便能好,你果真醒了。”

天雖亮了,但擔心季欽的昏迷太久眼睛不能適應,門窗之外都落了厚厚的帷子,也不愧是成宣帝的法子,這樣一般打造下來,竟讓西廂房有了他禦書房的模樣了。

於是屋內昏暗,季欽竭力坐起身子,湊近了纔看清阮清攸手上的物件兒。

季欽立馬急了, “祖宗!好麽生的誰讓你霍霍這東西你真當我不曉得它與你有多重要”

阮清攸愣住, “你……你怎麽知道的”

季欽將阮清攸手上發黑的護身符取過來,在手上擦擦,又在衣裳上蹭蹭,見那變黑的護身符沒有半點掉色的樣子,很是心疼地收進了衣襟之內, “我先收著,找外頭的銀樓掌櫃去看看,看看能不能與你恢複原樣。”

“恢複不了也沒關係的,”阮清攸坐在季欽旁邊,伸手又幫他躺到了床上去, “護身符他本就是護身之用,如今你醒了,便變了色又如何”

季欽顯然不贊同這樣的話, “護身符護的是你的身子,可不該是旁人的。”

他從前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什麽“收驚”,但現在,或者是因為怕說了實話惹得阮清攸傷心,又或是真的因為那個真切的夢境信了什麽東西,總之沒有再說什麽敗興的話。

阮清攸聽到他這樣說,本想說“可你又不是旁人”,但想到方纔齊院正的清咳,想到自己“寡嫂”的身份,到底開不了口,隻說: “佛家講究普渡,衆生皆是佛,都一樣的。”

季欽摩挲著懷裏的護身符,沒接這句。

阮清攸回神,追問道: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當時,因為一些原因,五年之內我前往邊關,與京內萬事都斷了聯係,”季欽說, “但如你所見,回京之後我再行事就便宜許多。這些日子,我藉著金吾衛的勢力,將當年阮府所發生的所有事都調查了一遍。”

說是調查阮府,其實就是在調查阮清攸。

畢竟整個阮家都站錯了隊,險些將九五之尊給推向地獄,無論放在哪個朝代,無論放在哪個皇帝身上,都必然是要滿門抄斬的,未誅九族已是開恩,這一點辯無可辯。

但阮清攸又不一樣,在季欽的心目中,哪怕全天下人都該死,阮清攸也不該。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調查了阮清攸的所有所有,想將人缺的,受的,全都補回來,打回去,便有了遊旌,阮碭之流的慘痛下場。

其間,他無意調查到了一個當時負責查抄阮府的侍衛,現在也金吾衛裏頭當值了,碰上頂頭上司,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指揮使,您是說那個眼角有顆胭脂痣的小公子嗎小的當時負責搜查他所住的屋舍,親眼見著他將個紅綢荷包抱著的護身符含進了口裏。

當時本來是該將這個東西一道收繳的,但是那東西個頭小,又是銀子的,瞧著就不值錢。

小公子輕聲求我,說是他很看重的長輩去廟裏求來的,他隻留這個。

當時,我剛剛入職,手段也不那麽老辣,沒有搜查到他屋子裏的暗格,是他用一暗格的寶物,換了口中的那個護身符。”

雖然那個金吾衛那時候沒有膽子私吞那麽多寶物,仍是交了上去,狠狠立了一功。

但那卻是阮清攸得以安身的一個絕佳機會。

可他,拿來換了這個護身符。

如今,這個護身符因為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

季欽解釋完,心裏說不上什麽情緒,但歸根究底,還是滿足與感動占了上風,他不知道外麵的銀樓能不能將這護身符變成原樣,便想著先賠了再說。

於是便從頸間摘了一塊琉璃種的翡翠觀音下來, “這是我母親在我周歲時給我的觀音,也是請廟裏的法師開過光的,保佑我二十年逢兇化吉,也希望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季欽一邊以不容拒絕之勢將觀音掛在阮清攸脖子上,一邊暗中祈求:母親,若您在天之靈有知,請您保佑他,康健,長壽,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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