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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複又緩緩搖了下頭,說:“沒事。”……隻是想起四年前的那頓飯了。大包廂裏坐了一大圈子人,平均年齡趕得上他爸。經紀人一一向他介紹過去——“這是導演”“這是總編劇”“這是製片人”……沈問津沒見過這場麵,卻也不怯,大方得體地入了席。席上山珍海味,沈問津能吃的卻不多。他正兔子似的逮著青菜啃,卻見經紀人推了推他,而後悄聲說:“去敬酒。”三四杯酒下肚,沈問津已經有些昏沉了。再加上先時由於能吃的菜少而喝了許多飲料...(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48章

微風從纜繩上滑下來,夾雜著空氣裏的濕意與草木香。

沈問津鬆鬆抓著扶手,靠上了椅背,聽見齊客說:“上上週末回青州的時候。”

“去那兒幹什麽?”沈問津順口問。

齊客的手肘搭上了椅背的邊沿,沈問津似乎能感到那人的體溫靠過來了一點。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是錯覺。纜車空間挺大,他們一左一右坐著,倆人間仍舊隔了不算窄的一段距離。

他從這段距離的這頭聽見那頭傳來了低低沉沉的一聲:“我媽去那邊上香。”

蘅山上有座寺廟,廟裏香火不斷,青城人常有大事小事都去上柱香的習慣。

沈問津“噢”了一聲。

他覺得再問下去有點侵犯人**的味道,不太禮貌,於是住了口,再次扭頭去看山下的風景。

纜車此刻已爬到半山腰,山下雲懸霧繞。沈問津正看得有點出神,忽然聽齊客問:

“去寺廟看看?”

沒頭沒尾,沈問津隨即反應過來,齊客說的是白峰山頂的淨忠寺。

露絲提過一嘴山頂有寺廟,然而吐出的評價卻不太正麵。

“我們本地人都不大樂意去。”她說,“寺廟裏有一些傳聞,就不和你們細講了,反正我們都覺得不太吉利。去那邊上香的大概都是些來旅遊的外地人。”

沈問津挺信鬼神。但有齊客陪著,他莫名覺得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那麽嚇人。

可能是因為齊客太沉默寡言,往廟裏一站,呲呲往外冒冷氣,去太平間站一晚能凍硬一屋子屍體,是故總感覺這人八風不動,邪氣不侵。

他於是說“行”,又笑著開了句玩笑:“要是出什麽岔子,找你算賬?畢竟是你想去看看的。”

齊客在風裏沉默一陣,應了一聲。

纜車不一時爬至山頂,走幾步路就是寺廟。沈問津卻沒立即往裏進,而是拉著齊客往旁邊繞過去了。

“下午再來吧。”他煞有介事地說,“露絲說得挺玄的,中午發視訊,萬一氣運被影響了怎麽辦?”

齊客可能是受到了唯心主義的沖擊,被震撼得有點無語,一時沒接話。

等跟著沈問津繞過寺廟,走到一座繞滿藤蔓的石質長廊裏時,他倏然開口:“你很信這些?”

沈問津撥了一下垂下來的藤蔓上還未掉幹淨的葉子,回答得含含糊糊的:“怎麽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嗯。”齊客沉沉應著。

頓了一下,他又問:“那你高三那年怎麽沒來走紅毯?”

四周行人不多,男人落後沈問津半步,聲音斜斜傳過來,很輕很低,飄在長廊這種半封閉的空間裏,似乎多了一絲隱秘感。

沈問津垂眸瞅著腳下的石磚,思緒驀地就被齊客帶到了七八年前的那個下午。

那時高三學生剛高考完,他們作為準高三生繼承了學長學姐們的獨棟教學樓,不日就要往裏搬。

那教學樓桌椅很新,靠近食堂,後邊又有連成一片的籃球場,空曠又安靜,趴在窗臺能看火燒雲,大家都挺期待的。

搬教室的那天是個大晴天,學校搞得隆重異常,在去往獨棟教學樓的路上鋪上了“據說拿到寺廟開過光”的紅毯,想讓大家沾沾氣運。

學生們抱著書揹著包,成群結隊地從上邊走過去,周景汀尤為積極,來來回回地為好幾個女生搬東西。

沈問津卻如齊客說的,沒走紅毯。

並非他不想走,隻是恰好同小區的宋遙把他叫出去,捎了一句話——

“我媽跟我說小豆兒丟了,現在你媽媽正在四處找呢。這搬教室怎麽的也有一個小時空檔,咱倆也去幫著找找?”

小豆是沈問津家裏養的一隻柯基,宋遙愛不釋手,沒事就上他家擼狗。

“咋出去?”沈問津問。

宋遙反手掏出了兩張假條:“之前囤的。”

沈問津差點當場管她叫爹。

他當即回教室拿行李,也顧不上踩紅毯了,急哄哄地抄起了近路,抱著書揹著包悶頭往高三教學樓沖,放下東西就和宋遙往外跑,一直到晚飯後纔回。

搬教室在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和晚飯並一塊兒能有一個多小時空閑。是故沈問津這消失的一個小時並不惹人注目,周景汀忙著撩妹也沒發現他人沒了,甚至連自己的同桌也沒問自己去哪兒了——

噢,齊客本來就不會問,他根本沒長嘴。

回憶歸攏,沈問津無意識地薅著垂下來的藤蔓,偏頭看了落後自己半步的那人一眼。

“所以……你當時注意到了?”他問。

齊客“嗯”了一聲。

沈問津也不知道這聲“嗯”表達的是“注意到自己人沒了一個小時”,還是“注意到自己沒走紅毯”。

他忽然又想起來,那天的晚自習,齊客很沉默。

雖然對於高中生涯後期的齊客而言,一整天的沉默都已經是常態,但沈問津直覺當時的齊客有點不開心。

可能是因為自己問齊客最後一道選擇題,齊客的筆頓了下,卻沒回應。

可是為什麽不開心呢?

曾經的他並沒有對那人突如其來的沉默與別扭求根究底的興趣,但現在的他似乎透過了玻璃上貼著的防窺膜,能隱隱看到屋子裏邊的什麽暗流湧動的東西。

說起來,曾經有一回,齊客鬧別扭,也是因為宋遙送來的假情書。

這兩回不開心,中間都有宋遙的存在。

第一回的齊客看見了宋遙送自己情書;第二回的齊客看到自己被宋遙叫出去後,急慌慌地和宋遙一塊兒消失了,此後的一個小時都不見半點人影。

沈問津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當時是去找狗了。”藤蔓上的一片葉子被沈問津不小心薅了下來,他於是鬆鬆攥著葉子晃了晃,繼續說,“宋遙跟我講我家狗丟了,我倆趁著那會兒功夫去小區裏找了找。”

齊客不吭聲,一瞬不瞬地看著長廊兩側的木椅。

“還有之前宋遙送我那封情書你還記得嗎?”沈問津繼續說,“那是她愚人節給我開的玩笑,不是真的。”

齊客眼皮半擡,目光從旁邊的木椅滑到了青年身上,終於有了反應。

“為什麽?”他問。

“嗯?”

“為什麽要解釋這些。”

沈問津啞然,心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嘴上還是苦思冥想地編了個理由。

“跟你解釋一下我為啥沒去踩紅毯,怕你誤會我和宋遙的關係嘛。”他說,“你知道的,我最怕別人誤會我。”

齊客挑了下眉,看起來有話想講,嘴唇動動,還是憋了回去。

長廊很長,站在一側幾乎一眼望不到頭。倆人慢慢走慢慢聊,不知不覺已經晃到了另一側。

“十二點了。”齊客突然開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看的時間。

“嗯?”

“視訊發了。”他說。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知曉了高中時的那人並無惡意,隻是性格使然的緣故——他覺得,其實他倆曾經的關係也沒有那麽差。“你這回答很怪。”月優把簽字丟進桶裏,開始掰著手指頭分析:“關繫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男孩子間哪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說‘不清楚’的一律打成談過。”沈問津:……沈問津有點頭疼。酒精慢慢往頭頂熏,令他的思維慢了不止半拍。他思考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於是揮揮手,幹脆給了個正麵評價:“那就算還行吧。”自己可真夠給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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