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地張著,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那白色的、鬆軟的毛。——果然是自己多慮了。怎麽可能是因為自己。自己的小名“曉曉”除發小周景汀外,似乎高中沒人知道。果然隻是巧合。-正午的陽光默不作聲地透過玻璃,在窗邊畫了一小圈地盤。那鏽了的合頁不斷開開合合,發出無數躁人聲響,惹得費列萊嘟囔了句:“啥時候把這破門給換了。”公司衆人都進了屋,十來個人把客廳擠得滿滿當當。向之在廚房與客廳間穿梭,看著負責攝像的一小夥兒架了...(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29章
周圍一圈驀地一靜。
沈問津慢半拍地眨了下眼,才意識到自己的嘴沒把住門。
那一瞬的靜被無限拉長,酒精的存在感格外強。熱氣撲騰著上了臉,熏得青年的眼尾緋紅一片。
沈問津偏開腦袋,夾了一筷子西葫蘆,半天沒嘗出味道,直到嚥下去了,才發現這菜他並不愛吃。
齊客的眸色更深了,也不說話,眼皮微垂,視線落在酒杯上。
沈問津覺得自己似乎是應該說點什麽來找補一下的,例如“醉了,說胡話”,或者是“誇一下咱老闆,謝謝他請客”。
但他莫名不想說,就好像直覺告訴他,齊客現在心情不錯。
但假如說了,老闆可能就沒那麽開心了。
好在沒靜太久。
桌子那頭繼續吵嚷起來,向之和小新碰了一杯,木子湊過去和月優搭話,費列萊也時不時插一句嘴,又轉過頭來問沈問津:“你吃飽了沒?”
沈問津驀然回過神,放在臺上的左手摸了下鼻子,方纔的那點惶然不知所措頃刻間散去了。
他說:“飽了。咋了?”
“我還想點點吃的呢。”費列萊嘟囔著,“想拉個人陪我。”
他於是越過了青年,沖視線微垂、端正坐著的男人嚎了一嗓子:“老闆你還吃嗎?”
齊客擡起頭,目光從沈問津的脊背上掠過去,定在了那頭小捲毛上。
“不吃了。”他說。
他倆於是看著費列萊又舉著酒杯去問別人。
倆人有十分鐘都沒再說話。直到月優再次點了點桌子,問齊客說“誒,你和向之是大學同學吧”,這邊才逐漸有了鮮活的人氣。
沈問津沒再追著問“為什麽高中不理我”,像是因為這些小插曲,把這個問題忘了。
但他明白,其實沒忘。
隻是覺得,再問,可能會生出些沒頭沒尾,理不太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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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客領著一幫醉鬼浩浩蕩蕩回家,場麵很壯觀,嚇死了一隻坐電梯上樓的邊牧。
他把人撂在沙發和地毯上,而後進了廚房,準備沖蜂蜜水。
沈問津沒完全醉,尚有自主活動能力。他並不滿足於在沙發上躺屍,於是也跟著老闆進了廚房。
他看著老闆從冰箱裏掏鋒蜜罐子,自己倚在洗手臺旁,脆生生開口:“需要我幫忙嗎?”
齊客瞥他一眼,吸了口氣,有一瞬間似乎很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搖搖頭,道:“沙發上坐著去。”
沈·醉但熱心·問津並不滿意這個回答,直接嚷嚷開了。
“你怎麽又不讓我幫你。”他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噢,你肯定是覺得我醉了,我不行。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生平最聽不得‘不行’倆字。”
齊客:……
醉鬼不講理,齊客很頭疼。
他坳不過,隻得讓熱心的醉鬼幫忙燒了一壺水,拿了六個碗。
沈問津拿完碗,又湊到了齊客身邊,不說話,光眨眼。
“怎麽?”齊客問。
“你給的任務難度太小了。”沈問津嘟囔說,“有沒有什麽難度係數高一點的?比如說後空翻什麽的?”
齊客:……
齊客快瘋了。
醉了的青年眼尾緋紅,眸底蒙了一層水霧,斜眼看過來時,像是一陣緣由不明、內容不詳的的邀約。
下邊被熱氣染紅的唇瓣開開合合,說著些毫無邏輯的話,紅舌在唇齒間翻覆,看上去軟的很,不知……
嘗起來是什麽滋味。
呼之慾出的“親我一下”被硬生生嚥下,齊客艱難地把視線從青年唇上挪開,轉了個身,在漸響的燒水聲中沉沉說了句什麽。
沈問津沒聽清。
他晃了下腦袋,繞到齊客側邊,微微擡起頭說:“你再講一遍好不好?”
……帶著酒氣的腦袋又一次湊到了自己身邊,青年的瞳眸大而圓,濕漉漉地瞪過來。
齊客近乎已經瘋了。
他帶著尚存的一絲理智,在陡然躥起的霧氣中執起水壺,又兌了點涼水,迅速沖了六碗蜂蜜水。
而後撂下一句“給他們喝”,便繞開了青年,急匆匆沖回了房間。
關門聲很沉。
隨後漸漸響起的水聲被隔絕在門內,與窗外的風聲糾纏,曖昧不清。
沈問津在廚房裏呆呆站了會兒,聽著了模糊而沉悶的水聲,慢半拍地想,啊,那人在洗澡。
確實,喝了酒,吃了燒烤,身上味兒挺重的,是該洗澡。
他從竈臺上端起一碗蜂蜜水,嘗了一口。
甜津津的。
他想逮個人跟他說蜂蜜水很好喝,身邊方圓三米卻沒人。
自己又懶得動。
他想了會兒,終於從腦海的犄角旮旯裏揪出了個影子,遂掏出手機,戳著螢幕給常洛飛微信。
沈問津:蜂蜜水很好喝。
常洛秒回:確實。咋啦,在哪兒喝的蜂蜜水?
沈問津:在家裏。
常洛:哦豁,你自己沖的?
沈問津:不是。
常洛:那哪兒來的?
沈問津蹙了下眉,覺得常洛太刨根問底,又get不到自己的意思,聊起來不痛快。
本來是有這麽個能明白自己講的是什麽的人的,但是他突然就沖去洗澡了。
沈問津撇撇嘴,一下一下地打字。
沈問津:齊客沖的。
常洛:哦豁,厲害的。
常洛:話說,沖蜂蜜水,是因為你喝醉了?
沈問津:可能是吧。
沈問津:我們都喝醉了。他現在在洗澡。
螢幕另一頭的常洛正盯著沈問津的最新訊息蹙眉,覺得“我們喝醉了”和“齊客在洗澡”這兩句話沒什麽邏輯上的關聯。
他又想,醉鬼說話要是井井有條,那纔不正常。
他正揣摩著自己該怎麽回,忽見那頭又飛來幾個字。
沈問津:我也想洗澡。
常洛於是把上一句話拋下了,回複起了這條訊息。
常洛:那你去唄。
沈問津:可是沐浴露用完了,沒來得及買新的。
常洛:那你去和你老闆借一下唄。
沈問津:好主意。
沈問津把自己的那碗蜂蜜水喝光了,又熱心地把其餘的蜂蜜水給其餘幾人端過去。
半醉半醒間的執行力似乎比往常還要高,等沈問津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站在齊客的房間前,準備敲門借沐浴露了。
房間裏安安靜靜,大概是裏頭已經洗完了澡。
沈問津敲了三下門,乖乖倚在旁邊等門開。
門開得有點慢。
齊客麵無表情地拉開門的時候,撲麵而來了一陣帶著濕意的木質香,令沈問津想起了冬天雨後的鬆山。山頂堆了雪,山腳的泥土被雨一澆,似乎也有鬆針的清冷味道,又夾雜著些別的不那麽純粹的氣息。
齊客的聲音似乎比往常更冷了,像是被刻意壓低了不少。
“怎麽?”他問。
“我想洗個澡。”沈問津回過神,一板一眼地說,“但是沐浴露用完了。”
麵前的人靜了會兒。
“你洗澡……做什麽?”他問。
音調很低,顆粒感比以往強上許多。
“怎麽啦?”沈問津撇撇嘴,嘟囔道,“吃完燒烤不洗澡,留著這身味兒等過年嗎?”
齊客攥著門把手,好半天不說話。直到沈問津耐心即將告罄,就要說點什麽控訴眼前這人苛待員工的行徑時,他忽地撂下句“稍等”,片刻後,拎著沐浴露走了出來。
沈問津接過瓶身的時候,指尖沒太控製好,往下邊一歪,蹭到了齊客的手。
他頓了幾息,才握住了泵頭,又慢半拍,纔想起來要說聲“謝謝”。
可是齊客已經關上門了。這聲謝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沈問津轉過身,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縮排袖子裏,輕輕蜷了下。
那人的手好冰。他想。
……不是剛洗完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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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問津當晚沾床就睡,一覺睡足了十二個小時,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宿醉的後果就是腦袋很鈍。
以至於拿起手機看訊息時,他足足對著齊客的微信瞪了半分鐘,才讀懂了那句話的意思。
齊客:醒來後找我,討論下下一個視訊。
醉後很多話很多事他都記不清了,苦思冥想了半天,腦海裏最後的片段停留在燒烤攤上的那句“這雙眼睛真漂亮”。
他登時一個激靈清醒了,想把昨天的自己摁死在燒烤攤的簽子上。
無妨。沒死成的沈問津在床上滾了兩圈,抱著被子自我安慰道。
醉話嘛。正常。
他翻身下榻,去衛生間洗漱,後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敲響了老闆的門,心道齊客要是提這件事他就爬到天臺跳下去,跳前再拉個墊背的。
門後的齊客很識趣,麵如古井,毫無波瀾,全然沒提昨晚的事。他點了下頭,忽問:“早飯吃了麽?”
“沒。”沈問津懶洋洋地說,“都快到中午了,到時一塊兒吃了唄。”
齊客不作聲,讓開了一條道,放沈問津進去。
撞上齊客的目光時,沈問津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在,但在進門的頃刻便消散殆盡了。他正準備大剌剌地坐上椅子,就見齊客拿了個什麽東西進了浴室,片刻後走出來,手裏攥著一顆洗好的蘋果。
“對身體好。”他把蘋果往沈問津跟前一遞,險些直接懟到沈問津嘴上。
沈問津:……
沈問津也不接,一屁股坐上了人體工學椅,操縱著椅子轉了半圈,懶洋洋癱在裏頭說:“老闆,我發現一件事。”
“嗯?”
“觀衆們很多都喊向之向媽媽。”沈問津摩挲著扶手,另一隻手在空中對著齊客畫了個圈,“但我怎麽感覺……你更像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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