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書包裏放好,等著週末帶回家,找個角落安置女孩兒們的心意。那天沈問津去水房接水,回班後在桌上看見了封粉色的信,一看就是情書。他習慣性地先問同桌誰給的,話出口時纔想到這人估計不會回應,於是正準備把信照舊塞進書包,卻聽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人名。“宋遙。”齊客說。沈問津一愣,不知是因為這人名出乎意料,還是因為身邊人突然治好了自己的喉疾,居然回答了這個問題。“她咋給我塞這個?”他問。宋遙和沈問津住同一個小區...(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20章
今兒前臺是露絲坐鎮。
小姑娘在座椅上刷視訊,見沈問津進來,擡起頭,沖他甜甜一笑,聲音仍是輕輕細細的:
“拍攝加油津哥!第一支視訊點贊破五十萬!”
“那敢情好哇。”沈問津笑道,“借你吉言。”
露娜和露絲的直播時間通常在晚上,白天倆人就在東跑跑西跑跑地摸魚。於是沈問津拍攝的時候,倆小姑娘也抱著水杯,探頭探腦地鑽進了拍攝間,默不作聲地開始旁觀。
齊客臺詞一大堆,愣是一個磕巴也不打地往外拋,看得倆小姑娘一怔一怔。
露娜每拍完一條都感慨一聲:“我來鬆下客兩年了,都沒見老闆都沒說過這麽多詞兒。”
“深切體會到了演員的信念感。”露絲接話,“我要是津哥,看見老闆這樣,我早笑場八百回了。”
齊客先前說的“職業素養”比沈問津想象得還要高,甚至和沈問津這個前演員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倆人拍攝異常順利,但由於沒啥經驗,還是搞了整整一天。
收工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你倆終於捨得出來啦。”向之喘了口氣,拍著手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吃飯去。”
他的頭發有點濕,緊緊貼在頭皮上,顯得本就可憐的發量更寒磣了。
沈問津瞪著眼問:“向哥你剛去黃浦江遊了一圈?”
“沒。”向之抽了張紙出來擦汗,一麵嘻嘻笑,“收拾東西呢。你看,我們搗鼓出來的。”
沈問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角落裏看去,便見那空曠的地方忽地多出了一張大方桌和六把椅子。費列萊還在擺弄桌上的陳設,見沈問津看來,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向之繼續說:“明天費列萊生日,按老規矩是要直播。不知道齊哥和你講了沒。”
沈問津搖搖頭,問:“啥時候直播?”
“傍晚六點開始,九點結束。”向之道,“所以得加班一小時。”
“有加班費麽?”
“這你得去問齊哥。”向之笑了,“你假如要到了,跟哥幾個講,算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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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拍的視訊素材交給了齊客,沈問津晚上起夜的時候,看見隔壁的燈還亮著。
沈問津揉揉眼,又揉了下,確定自己沒看走眼。
……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
這人咋還不睡。
他本不欲管,忽又想到了昨天瞥見的那杯咖啡,覺得還是要展現一下作為員工的人文關懷,於是拖著腳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寂靜的夜色中傳來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片刻後,門開了。
來人見是沈問津,顯而易見地一愣。
“老闆咋還不睡?”沈問津扶著門框問,“是不是白天又喝咖啡了,晚上睡不著?”
青年發梢的卷更明顯了,沒弄造型,垂下來擋住了一半的眼睛。麵色泛著在被子裏氤氳出來的紅,睡眼惺忪,扶著門框的手指微微彎著,纖細而修長。
齊客飛速瞥了他一眼,那聲“嗯”似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須臾,他又改了口:“沒,在剪視訊。”
“剪我的視訊?”沈問津不待邀請,已然自來熟地走進房間,朝電腦上瞅,果見pr上掛著的是白天拍的那些片段。
“別太拚了。”他撐著桌子,轉頭笑道,“這視訊又不是非得今天剪出來,還是身體要緊啊老闆。”
齊客又沉著嗓子,含混地“嗯”了聲。
沈問津很滿意自家老闆聽勸的做派,趕忙趁熱打鐵接著問道:“所以老闆你還剪不?”
齊客不說話,看起來像是在躊躇。
男人攥著拳,垂眼想了一陣子,最終還是決定誠實待人——
於是緩緩點了點頭,又生怕麵前人理解錯似的,惜字如金地往外蹦了一聲:“剪。”
沈問津:……
他抓了把頭發,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規勸沒起作用,莫名有些煩躁。
青年鬆開撐著桌麵的手,直起身,忽地朝門口走去,片刻後虎虎生風地拎了一張折疊椅進來。
他在齊客有些震驚的目光中,把椅子往地上一放,而後大刀金馬地坐了下來,活像個凱旋歸來的將軍。
將軍發話了。
“你剪唄。”他昂著頭說,“我陪你。”
齊客不作聲,那雙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沈問津知道他在問:“你幹什麽?”
“這是我的視訊,我當然不能光看著你忙前忙後的,自己跑去呼呼睡大覺。”沈問津扯了下褲子,胳膊肘撐著大腿坐得大大咧咧,擡起頭說,“所以我在這兒看著你剪,有啥忙需要幫的你就叫我。”
齊客垂眸瞪著他,片刻後道:“快三點了。”
沈問津把這套話原封不動地丟了回去:“你也知道快三點了哥,你今晚還睡不睡了?”
齊客:……
齊客即刻撲到桌前,三五下儲存了檔案,“啪”地把電腦關了,動作迅速得像是有鬼攆他。
沈問津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這人轉過身,右手朝門口一展,比了個“請”的手勢。
沈問津:……
沈問津坐在椅子上不挪窩,木著臉說:“嫌我煩?就這麽急著趕我走是吧。”
齊客可能是被這一通胡攪蠻纏氣笑了。
“你講點理。”他道。
齊客萬年沒表情,冷不丁這麽一笑,嘲諷的意味很濃,看得沈問津逆反心理蹭地往上冒。
饒是本意隻為催老闆盡早休息,眼下見這人比自己還急,避自己跟避瘟神似的,他忽就不想走了。
“我怎麽不講理?”他輕聲嚷嚷道,“不講理的明明是你。我好心好意來催你睡覺,你就這麽趕我走?”
齊客像是聽到了什麽屁話。
他瞪著眼,沉沉看向沈問津,也不說話,三秒後倏地動了動,扯著步子向浴室走去。
沈問津從折疊椅上站起來,亦步亦趨地往上跟,嘴裏繼續念念有詞,語氣活像是碰上了負心漢:
“有良心嗎齊客?啊?咱倆好歹同桌三年,你連一點薄麵都不肯給我?”
齊客充耳不聞。
他自顧自擰開水龍頭接了杯水,把牙膏擠上牙刷,就在沈問津的碎碎念中麵無表情地刷完了牙,吐完最後一口水時,忽地轉過腦袋。
把水杯不輕不重地擱上了洗漱臺。
這聲“砰”其實不響,但在淩晨萬籟無聲的對比下像是被放大了數倍,顯得有些突兀而怔人。
沈問津的碎碎念就這麽停了下來。
齊客的瞳色很深,似是有無數情緒被壓在眸底,看不太清。
驀然對上那雙眼,沈問津張張嘴,自知方纔不管不顧地唸了那麽多,是有些冒犯了。
他想,許是因為黑夜總是能放大人的情緒。
——他來這兒這麽些天,總未能完全適應,憋了一肚子話也無人可說,時常是自己消化。
消化著消化著,也就沒了。
但夜晚不一樣。
漫天的黑暗沉沉罩下來,似是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都無人在意,安全感油然而生,那些藏匿於暗處的情緒便開始蠢蠢欲動。
齊客相較於鬆下客其他人,於自己而言也不一樣。
許是高中相處了三年,身處異鄉時,過去的不愉快總會彌散掉許多,那深藏於其下的熟稔便冒了頭。
這幾分熟稔,令他多了一絲絲……荒謬的依賴。
於是他便在異鄉的黑夜裏,莫名開啓了碎碎念模式。
然不管如何,自己總歸是冒犯到人了。
沈問津挪開眼,正打算輕輕丟下句“對不起”就離開,忽見麵前那人又擡手抽了片洗臉巾,開啟水龍頭,一麵似是漫不經心地問:
“不想走的話,睡這兒?”
沈問津:???
沈問津猛地重新把眼挪了回去。
他瞪著他們老闆,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囁嚅了半天,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了:“你在說什麽屁話?!”
齊客滿臉無辜,表情似是很真誠。
他道:“你自己說不想走的。”
沈問津:……
老闆可能是白天精神壓力太大了,夜晚發一下瘋。
瘋癲程度和自己方纔的碎碎念半斤八兩。
可以理解。
沈問津一隻手撐著洗手臺,垂著眼看著鋪了瓷磚的地板。睫毛遮住了瞳眸,在眼下留下了一重淺淡的陰影。
他輕輕吸了口氣,說:“那沒什麽事的話,我走了。”
小小蹭到了浴室門口,喵地叫了一聲。
沈問津很輕地眨了下眼,把手縮回袖子,搖搖晃晃朝門口走。走到門口時腳步一滯,又道:
“三點了,你早點睡唄。”
老闆沒說話。
須臾,擡起手來,幅度很小地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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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問津起了個大早,跑上街給費列萊買生日禮物,最後提了瓶香水回來。
大家都是自己人,沒太多講究。費列萊當著人麵拆了禮物,兩隻手虔誠地托著香水,像是托著什麽稀世珍寶。
他笑道:“謝謝哥,哥不愧是明星,這方麵蠻知道的,這香水還挺好聞。”
“你送他這個也不怕糟蹋。”木子杵在角落,沖費列萊努了努嘴,“這人平常可不注重打扮,衣服褲子都長一個樣,永遠的t恤牛仔褲。”
“他將來難道不要談戀愛的?”沈問津揣著兜說,“談了就用上了嘛。”
費列萊因著是壽星,被準許在家放一天的假,六點準時去公司參與直播就行。
當他做了一下午造型,於五點五十五急匆匆趕到公司門口時,對上了露娜兩眼探究而興奮的眼神。
“萊哥你這麽帥不要命啦?”小姑娘兩眼放光,趕忙推著他往裏,“快去吧,大家夥兒就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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