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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漢小說 > 假高四後班任是我前任 > 第81章 火中人

第81章 火中人

得頗為自娛自樂,石漫不甚在意,“生理反應,遭罪的是我,她該給我出精神損失費。”“後門……”餘婷婷有氣無力,瞪著書的眼睛愈發專注。石漫後頭一看,孔知晚站在後門,正麵無表情地望著她,門玻璃和鏡片模糊了她的眼神,像一片墨藍的霧。她嚇得一激靈,立刻回頭,背挺得比餘婷婷還直,在一群低頭看書或偷偷聊天的矮蘿蔔裏高得離奇,自我陶醉的語文老師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石漫尷尬地朝她笑了笑,假裝自己也為文學傾倒。很好,校...(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81章 火中人

噩夢不斷的那段日子,石漫掌握了避免入睡的技巧,她逐漸學會和自己並不友好的夢境勉強共存,當做一種提醒。

但在相反的方麵,她確實沒有太多迅速入睡的經驗。

雖然在特偵大隊裏,開會的時候她在睡,彙報的時候在睡,沒任務值班的時候也在睡,蹭車的時候她還在睡。

但其實隻是假寐的休息狀態。

她倒不覺得辛苦,時刻警覺反而令她更加安心,就好像黑暗給她的感覺一樣,最令她苦惱的副作用大概就是脫發又長痘。

幸好她的基因強大,堪堪抗住了。

進入夢境花費些時間,托了共夢咒的“福”,這次烏山倒背如流的場景裏,多了一扇夢門。

石漫警覺地尋找四周,主動入夢和被動入夢有些區別,後者的她沒有意識,隻是夢境中的“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分享到另一邊入睡的人。

而前者是夢境中的“自己”覺醒了,以夢境之外的意識進入夢境,和被邀請入自己夢門的另一個夢境之外意識是相同的,如果相遇,那就是現實不見夢裏見。

就和麪對麵發微信一樣,而且還是直播自己的潛意識,還能當場看到另一個人的觀影體。

另一個人還是她重回曖昧期的前女友。

石漫沉默片刻,第一次沒有循著細雨泥濘上山,而是推門而出,還努力地在夢門狂下封咒。

烏山夢境應該就是她夢境的最核心,也就是一扇扇夢門後最深處鎖著的秘密,她現在開門走出去,反倒是進入了正常夢境,也就是層層夢境的最外圍。

她又走回了租房裏,屋子是前任租客的狀態。

果然,這次她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牆壁掛滿了各種大小形狀的畫像,都是人像,隻是五官的地方扭曲成一團團令人厭惡的色塊,臃腫地呼吸著,像有生命的古怪活體,隨時都能流出畫紙。

石漫環視一週,一時以為回到了實驗樓的美術室。

當初美術室的人像,是昆侖蛇簽訂的媒介傀儡,也是最後上供蛇像僞神的預備祭品,但浴火鳳比蛇像更早運用了畫像,畫像的作用恐怕更加“豐富”。

比如畫展老闆的畫像變成餘雯的畫像,古董行裏山茶花仿照的原畫也有另外一幅麵孔。

那是浴火鳳教義中,業火下的“孽障”嗎?

如果怪火的原畫當真古老,那麽蛇像祭祀裏的畫像,很可能就是從浴火鳳裏摘出的一個手段,昆侖蛇是不是還覺得挺方便?

她把影妖留在胡慧琳身邊保護,暫時不在她身邊,隻好撕下一幅畫丟到硃砂佛珠裏,然後依循最大的呼吸聲,走到門前。

這回石漫透過貓眼,看到了是什麽在呼吸。

是一團正在燃燒的人影,人形在熊熊火焰之中,就像已經化灰的殘影,斷斷續續像一排排細密的黑色線條,互相糾纏在一起,彷彿渾身的肌肉紋理都在被絲絲地燃盡。

火焰裏的人呼吸聲格外響亮,比屋內響亮得多,就像將板子扔進壁爐裏陡然明亮的啪拉聲,但又符合嗓子被煙火灌滿的嘶啞,不可忽視地折磨聽者的耳朵。

可除了呼吸聲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尖叫,沒有掙紮,甚至連哀嚎和痛苦都沒有,那人就安靜地站在要毀滅他的火焰裏,平穩又難聽地呼吸著,等待死亡。

不,比起受困於火焰,他更像在火焰中虔誠地吊起自己的腦袋。

石漫更湊近了些,終於聞到了她試圖尋找的味道。

並不是炙烤人肉的焦味,門外靜靜被火焰吞沒的人,正在散發一種石漫十分熟悉的味道——香灰。

石漫的神情凝重起來。

果然如她所料,信仰的痕跡不在尋常世界,那就是藏在了非常世界——夢境本身就是“非常”喜歡寄生的地方。

這些教徒在自己的夢境裏進行信仰。

而門外所謂的“人”,就是朝拜時上供的“香”。

現在是給浴火鳳的至上存在上香的時間,所以正在燃燒,散發出了香灰味,透過門縫鑽進整間屋子。

這麽變態的上香她還是頭一次見。

石漫浸在逐漸被活人香堆滿的客廳裏,牆壁的畫作更加活躍,像受到信仰的熏陶,那些顏料迷醉般鼓動起來,堆起一個個如化工池裏腫脹起的氣泡,此起彼伏間,像在對某種存在訴說狂熱的敬意。

如果不是語言體係不同,她應該已經聽到一整首贊頌曲了。

她惡寒地皺了皺眉,開啟了門,火焰撲麵而來的熱氣令她更加不適,她瞬間又起一個血傀儡,將她整個人籠罩住。

屋內怪異在直接的熱意中開始融化,發瘋地抽搐起來,又表演詐屍的傳統藝技,石漫順著門縫,擦著火焰的邊角出門,反手把門按死。

然後被熱得嗆了聲,樓道裏灼熱的溫度,不僅能融化顏料,甚至要融化她的皮肉和血液,簡直是正在燃燒的大火爐。

她感覺自己也成了被關在鐵皮箱裏的烤鴨,再待下去撒點孜然直接能吃了。

石漫側頭,鄰居301的門前,有一個一模一樣燃燒的活人香。

她迅速下了一層樓,果然在二樓的兩扇門前也看到了活人香。

她靠近樓梯扶手,透過縫隙向上看,不盡的火光層層充斥,宛如炸裂的天光,令人目眩。

樓道的窗外是漆黑的夜空,恐怕從外麵觀摩,整棟公寓現在就是一個明亮的巨熱燈泡,散發著堪比太陽的耀眼光芒。

石漫將咒令試了一遍,那火也不知是什麽火,邪.教徒的業火還是鳳凰火,就是不滅,即使被石漫疊加的殺咒強行“殺”死,也會重生出新的火焰。

生生不息,永世不絕。

這不就是浴火鳳的教義嗎?

石漫藉著火焰死亡又重生瞬間的空隙,模糊看到了活人香的臉,雖然一閃而過,但她從細節推斷,就是302的前任租客錢昌。

他正以一種和畫像如出一轍的狂熱又安詳的神情,不斷在火中消亡。

活人香就是業火除孽障之後的教會“活動”,中間有沒有其他步驟尚未可知。

石漫與火焰麵麵相覷片刻,忽然伸手,觸碰了火焰的邊角,火瞬間爬上她的肌膚,卻沒有傷害她,反而像某種爬行動物,甚至討好地蹭了蹭。

她不禁沉默,怎麽像在給她傳教一樣。

好像在說“入坑不虧”。

不,更像把她騙進坑裏殺了賣掉。

石漫一翻手,將這虛僞的舔狗鑽進手裏。

感受到殺意的威脅,火焰立刻暴露本性,灼燒她的掌心,她泰然地任由火焰試圖

鑽進她的身體,然後先一步在她的血液裏發出驚恐的尖叫。

“送上門的蠢貨。”

血液裏的咒令隨之而動,蠻橫地將火焰拆解,她很快發現,火焰比起非常的怪異本身,更接近咒文的感覺。

如果這些火焰是完整咒的咒文,那麽它們圍繞的咒令又在哪裏?

石漫又轉向鄰居家的火,這次卻看不清活人香的臉了,火焰吃一塹長一智,即將熄滅之前就迅速“長出”新的火焰,不讓她看到。

簡直像所有火焰都是一體的,更印證了石漫的推測。

那麽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火焰的根源,也就是咒令,從源頭阻止上香儀式。

石漫在血傀儡的籠罩下,不客氣地擠開鄰居門前的活人香,藏在袖子間的刀尖利落一轉,成功撬開屋門。

另一對住客的生活氣息裏,一樣堆滿了怪異的畫像。

正中間坐著一個男人,是那位暴躁的丈夫。

他穿著不符合他職位的昂貴西裝,坐在不合時宜的老闆椅上,二郎腿翹起,皮鞋鋥亮,幾個沒見過的男人匍匐在他腳邊,討好地仰視他,甚至有一位真情實感到要為他舔鞋。

而其中兩位痛哭流涕,被他訓個狗血淋頭,鄰居先生得意洋洋,上位者的嘴臉一覽無餘。

鄰居不是一個小職員嗎?

石漫忽然想起晚飯時,陳阿姨說鄰居先生以前脾氣挺好,在升職機會被搶之後越來越差,一直維持在憤憤不平的狀態,看誰過得比自己好,免不了陰陽怪氣幾句,路過的狗都得被踹兩腳。

一旦喝醉了,經常能聽到他從進單元門開始就痛罵上司和同事,然後總結“等我當上老闆絕對要讓他們跪下給老子舔鞋”等豪言壯語,最後摔門震亮好幾樓的聲控燈,回家。

和眼前的場景不謀而合。

人肉燒出的香灰味蔓延在屋裏,荒唐的畫麵就在眼前,石漫微微眯起眼睛:“夢想成真……神明的恩賜嗎?”

教徒虔誠地上供,於是神明降下恩澤,滿足教徒的願望,給予教徒期盼的“重生”。

石漫找了一圈,沒看到鄰居先生的妻子,她觀察鄰居先生的身形,再回想門外火中的人影,匹配度極高,就是一個人。

也就是說,活人香是門內人許願燒的香,而香就是自己,所以“浴火重生”了。

她回到第一層,撬開房東奶奶的門,門內是兒女齊聚一堂的天倫之樂。

她一個門一個門地撬開,看到了這棟樓一個個住戶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或天馬行空,或真實心酸,或醜陋陰暗,像一幅幅荒唐的劇作拉開了幕簾。

雖然她並不瞭解這些人,但從他們屋子裏生活痕跡中隱藏的邏輯,可以看到一整個現實到內心的距離。

出了這扇門寡言到好像隨時要殺人的陰鬱男人,其實門內全是各種可愛的貓貓狗狗,希望以後開一間溫馨的寵物店。

而經常做社羣誌願者的陽光大男孩,門內卻堆滿了成功的詛咒娃娃,是所有他覺得給他添了麻煩的人。

人們為了自我保護而套上的殼子,在神明的火焰中消融了。

學習一種語言久了就會産生語感,石漫浸入非常道多年,對於非常怪異也有特別的直覺,她感到其中惡意的趣味。

如果那隻遨遊的鳳凰就在頭頂,稍微低下頭,就能欣賞那些虔誠教徒、那些凡人的“樂子”。

而她也是“樂子”之一。

石漫每開啟一扇門,臉就陰沉一份,直到最頂層的702,她推開最後一扇門,瞳孔猛地一縮。

熟悉過頭的屋子裏,穿著睡裙的漂亮女人正好端菜上桌,熱氣模糊了她鏡片後的雙眼,煙火氣溫柔了她的鋒銳。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側過頭,勾起一個笑:“回來了?你倒是會掐點,過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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