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法戒,石漫才會咬定向家脫不了關係。但好歹是千年獨大的向家,不會真拜的是那條大長蟲吧?她皺皺眉,難掩嫌棄。又到黃昏,除了正門之外,都在向家封咒的籠罩之下,早已準備好的咒陣覆蓋了整座學院,類似道士打扮的專業人士站滿特定的方位,個個掛了一長串咒具,像一群鑲金邊的葫蘆娃。向子旭站在高三樓二樓外伸的平臺,在一衆校領導和向家人的簇擁之中,心安理得受著年長和權勢者們的吹捧,甚至還很心不在焉,直到他遠遠就瞧見了...(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26章 寫詩
纏著蛛線的蝴蝶.刀如疾風般直取“餘婷婷”的麵門,“餘婷婷”狼狽一躲,心口的傷隨著大動作又不斷湧現出深血,她滿臉扭曲,隨時能把五官擠掉,好像被她們氣得不清。
石漫乘勝追擊,蛛線在她指尖一繞,迴旋鏢般折返,轉回一道冰冷的弧光。
突然,漆黑臃腫的團塊堆滿窗外,像一團凝實的霧,擠碎了玻璃窗,碎屑紛飛,石漫瞬間將孔知晚護在身後。
不速之客隻是看著龐大到沒有形狀,四肢和五官都不存在,但石漫眼尖地發現漆黑中心包裹的朦朧人形。
孔知晚低聲:“她的腿。”
蝴蝶.刀隨之偏移,正中“餘婷婷”扭曲的腳踝,那是孔知晚剛剛親手摺斷的地方,就是為了防止她逃跑。
孔知晚微怔,她隻是知道這個假的“餘婷婷”和石漫查的案子有關,是石漫要的人,所以出聲提醒,沒想到石漫真的會聽,而且迅速一拉,“餘婷婷”被拽倒在地,一路被托向石漫。
石漫察覺到孔知晚沉沉看著她的眼神,指尖不自然地動了動,也發現自己隨意聽信一個普通人,太不專業了,她強撐著麵子:“你還不至於這弱點都看不出來。”
這其實是真心話。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相信孔知晚近乎是她的本能。
然而下一秒,臃腫黑霧張牙舞爪,黑暗瞬間將已經到石漫跟前的“餘婷婷”吞沒,石漫聽到詭異的一聲“咕咚”,類似吞嚥。
蝴蝶.刀破開黑暗,刺透黑霧,像穿過了無形之物,安穩地回到石漫手中。
石漫嘖了一聲:“你牙口可真好。”
黑霧破窗闖入像就為了加餐,迅速退出窗戶,爬行般消失在視窗,孔知晚先一步從石漫肩上起來,忍住失去她體溫那刻的陰鬱和煩躁,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吧。”
石漫本來已經要放棄去追,詫異地看向孔知晚,就見孔知晚順走了她的一顆硃砂佛珠,示意地搖了搖:“這個應該可以保護我?我想你回來,也許能給我一個解釋。”
石漫也不廢話,一把拉過孔知晚舉著的手腕,她低頭,咬破舌尖,從唇縫裏滴落一滴血,正落在硃砂佛珠之上,沿著圓潤的珠麵,稍微流進孔知晚的指縫。
她低聲:“就待在這,等我。”
然後撐著窗臺,直接翻出窗戶追去。
孔知晚低頭看著那顆被血染得嬌豔欲滴的佛珠,血色鎖住她的指尖,環成了一個小型的咒,她仔細辨認,是佛家的梵文。
但她完全沒被佛家的“色即是空”熏陶,她摩挲了一下指尖,又感受到石漫的體溫一般,有點被燙到似的緊了緊手,腦海裏全是這滴血流過石漫柔軟的舌尖,淡粉被染成了緋紅。
她微微靠近,唇間若即若離地輕碰,鐵鏽般的血腥味擴散開,像要往她心口鑽。
她一愣,難得有些慌張地放下了手,明明美術社此時沒有別人,她還是欲蓋彌彰地整理了一下西裝。
她緊繃片刻,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在幹什麽?
……像變態一樣。
孔知晚望向窗邊,不穩定的天空已經歸回了夜色,她通過與石漫的幾次“偶遇”,順著石漫的思維定點,大概能推測出她落咒的軌跡。所有小的陰陽魚陣連線在一起,是一個覆蓋整個校園的大陰陽魚陣。
運用得好,逼出暗處的怪物不是問題。
窗外夜色濃鬱,除了高三樓和宿舍樓的光亮,看不到別的光源,隻有茫茫一片毫無分別的黑暗。
但孔知晚用硃砂血抹過眼瞼,帶有非常氣息的眼睛再睜開,一成不變的黑暗浮動過一片片規律的波紋……像是怪物遊動的鱗片。
她想起石漫手機論壇裏的“龍”。
就是那日引走石漫,穿透了她手腕的東西。
孔知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她記得向家供奉的那位神明也有鱗片,這是巧合?
可她不信巧合,所以向家又在其中扮演什麽身份?
據她所知,石漫和向家不怎麽對付。
向家不用多說,自然是楊夢玉因為石漫讓向家丟了臉。
而石漫對向家的敵對,她卻覺得更早一些,石漫不是那麽沖動的人,向家是她重立特偵大隊威信的墊腳石,但也是最危險的獨木橋,隨時都會坍塌,反噬的危險極大。
但石漫又的確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
所以不單是要立威信的理智,以她對石漫的瞭解,這更像情感和理智結合出的選擇。
這是一塊供她洩憤的墊腳石。
在那之前的恩怨……是石漫以前的任務被向家坑過,還是因為……石詠誌的死?
孔知晚隔著窗戶撫摸黑夜中的鱗片,這會和向家的神明有什麽關係嗎?
她很在意,想要出去看看。
但耳邊適時響起石漫低聲的“等我”,沉穩又輕柔,像在哄她,於是她又輕易地放棄了一探究竟的念頭,真的乖乖等在美術社。
雖然她有底牌,但還不能暴露給石漫,她現在最好是一個普通人。Ψ
她不能成為石漫的累贅。
孔知晚坐在畫架前,眼前空白的畫紙令她來了點興致。
她不會畫畫,但寫字倒是不錯,石漫以前天天誇她的字,還模仿她的筆鋒,孔知晚知道她喜歡,就經常給她手寫情話和情詩。
她不記得她都寫過什麽了,有名家名篇,也有她才疏學淺瞎編的,太多了,但奇異的是,每次石漫接過信紙忍不住羞澀又喜悅的笑意時的樣子,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對情詩不太感冒,碰到石漫以前,還覺得矯情。
後來動心便明白了,情詩不是寫詩,是寫人。
異端之中的校園,不見其形的怪物遊在黑暗之中,空曠的美術社寂靜得詭異,像被剝奪了聲響的棄地,也成了一張任人圖畫的脆弱畫紙。
晚風既不清爽也不柔軟,反而嘈雜得像一群報喪的烏鴉,好似活物都死了,死物都活了,一切都那麽不詳又令人難安。
如果一個普通人待在這兒,崩潰已在倒計時的邊緣。
但孔知晚卻沒心思崩潰,她在一片怪異的死寂之中,腦海裏全是石漫的樣子,笑時總得意,哭時又無聲,喜怒哀樂都是熱烈的朝陽,一舉一動都吸引著世界回盼,永遠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
石漫剛走沒多久,孔知晚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半個世紀。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還以為六年足夠一個還算有理智的人適應並習慣,但沒有石漫在身邊就是度秒如年,她大概學不明白了。
她沾了沾顏料,畫筆成了她思唸的具象,寫她道。
“對她來說,詩隻不過是解渴之杯罷了,她根本不注意酒的本身,酒還沒喝,她的心就已經醉了。”*
·
“你往哪跑,他媽走位怎麽喝醉了一樣!喝酒不加班不知道嗎?”
石漫催動硃砂血逼起整片陰陽魚陣,遊走的暗紅中,出乎她意料,滿溢的蛇鱗顯現,像是空氣的一部分,不斷從她身邊遊過,填滿了整個校園。
她瞬間明白,跑掉的那倆隻是小菜,這若隱若現的龐大怪物,纔是七中怪異的根源。
那團霧和另一個餘婷婷,隻是昆侖蛇放出的誘餌。
打蛇打七寸,但這蛇太長,那就打頭。
她立刻做出取捨,改了目標,向那團霧逃離的反方向跑。
經過高三樓時,上次那些如青蛙堆積地洞的鬼影再次擠在窗邊,怪笑地看著她四處亂跑,像在觀賞一個滑稽的小醜,他們好像比上次凝實了一些。
石漫挑眉,硃砂佛珠一擊砸在窗戶,瞬間擴散著崩裂,整麵樓所有的玻璃一齊碎裂,飛濺的玻璃碎片像一片傾斜而出的晶雨,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她給了他們一個輕佻的飛吻:“禮物。”
失去遮蔽的鬼影們露出了真身,竟然真是一群高三的學生,如今見了外麵,像吸血鬼見了光,尖叫地四散逃開。
石漫仔細辨認,他們給她的感覺和人無疑。
她看林河,看餘婷婷,也覺得他們就是人。
她記下這點,陰陽魚陣隨之突然大盛,接連爆開,黑暗中隱晦地顯露出一雙陰冷的蛇瞳,足足有一個麻將桌那麽大,盈盈青光中漆黑的細長瞳孔如劍,猛地一睜,怪異地瞪了石漫一
眼,似乎很惱怒,又轉瞬消失了。
來了!
高三樓在校園的中心,也是非常世界和大陰陽魚陣的中心,還是她藏起秘密咒令的地方,此時她借答應給高三樓的“禮物”,引爆咒令,將大長蟲逼了出來。
咒令應該是“傳送”的陰陽魚陣,此刻成了一條條暗紅的繩索,將大長蟲捆成了掙紮扭動的大香腸,但反而激發了大長蟲的不忿,鱗片的遊動陡然加速,在校園裏橫沖直撞。
“別扭了,可算這學校不是你建的,你不心疼是吧?”
石漫標定了蛇瞳的位置,即使現在消失也能鎖定,她不斷靠近,卻發現昆侖蛇猛地一轉,向實驗樓靠近。
不是,有鄭康的封咒,又有她的硃砂血做警告,大長蟲腦子不好,專挑死穴鑽?
她又想起,孔知晚突然出現在校園的陰麵,這個非常存在的裏世界。
石漫預感不太妙,蛛線繞過樹枝,借力蕩上大蛇時隱時現的蛇身,黏膩和陰冷爬上她的脊背,催熟了她血液使用過度的疼痛,她狠狠地一刀刺下,速成的咒接連爆開,她利落一跳。
大蛇被炸斷,一分為二,血像潑出的水,將實驗樓潑成了落湯雞,它高聲哀鳴,身體被迫凝實,露出墨青的蛇身,還有兩隻四不像的爪。
但它隻痛苦了一瞬,利落舍棄了剩下的蛇身,蛇頭強撐著也要鑽進實驗樓,直直向著美術社的視窗撞了進去!第二重封咒在窗後承受下這劇烈的撞擊,鄭康被逼地後退一步,血脈裏的蠱蟲沖破麵板,浪潮般湧向咒後不見形狀的大蛇,啃噬進它青色的巨瞳。
它又尖嘯了一聲,非常的氣息拔到一個可怕的濃度,高高一擡頭,又猛地落下,同歸於盡般撞碎了咒令和鄭康。
它怪叫著擠碎了門,遊進了走廊,轉眼不見。
鄭康“嘶”地痛哼,費力從地上爬起,糟了,漫姐讓他守著的那兩個人!
隔壁。
孔知晚猜到石漫放心不下,會讓屬下來照看她。
鄭康大概覺得反正最後她也會當成一場夢,雖然是美女,但態度甚是敷衍,察覺到蛇向實驗樓來後,讓她帶著餘婷婷躲去隔壁。
她嘴上答應,到了隔壁就把累暈過去的學生放在了椅子上。
正是此時,她突然感覺到口袋裏的戒指發燙,像是一種隱晦的提醒。
她剛拿出滄海戒,窗戶和封咒破裂的響聲隨之震耳欲聾,墨青發黑的蛇頭撞開門,巨大的獸瞳盯著她,恐怖的細絲分明可見,直沖她而來。
孔知晚沉眼,剛要有所動作,就見蛇頭化虛,又變成似有似無的樣子,一溜煙鑽進了她手中的戒指。
猛烈的危險戛然而止,滿室安靜的狼藉。
“唰”地一聲,石漫直接跳進房間,孔知晚不動聲色將戒指順進內側的口袋,肌膚貼著戒指。
她回頭,剛要假裝驚訝地打招呼,然後凝重地問剛才那些是什麽,好自然地加入到調查之中,結果就被石漫撞了一個滿懷。
孔知晚滿臉精心算計的神情一化,有些手足無措地環住她,低聲問她:“怎麽了?”
石漫將這具鮮活的身體抱入懷中,腦子正熱,她後知後覺地一僵,深吸了一口氣,也知道自己沖動了。
但她不能跌麵,於是嚴肅著臉,猛地一擡頭,結果撞到了孔知晚的下巴:“我腳滑行不行……誒誒誒,你沒事吧?”
“本來沒事。”孔知晚低頭捂住下巴,“現在有事了。”
“抱歉抱歉,”石漫不準她躲,強行掰過她的下巴左右觀瞧,看見都被她撞紅了,一下子心虛起來,她胡亂地給她揉了揉,聽到孔知晚“嘶”了一下,又放輕動作,有些幹巴巴地說,“還疼嗎?”
“我想想。”孔知晚故意說。
石漫瞪她,捏了一下她的下巴:“這還用想?”
孔知晚忍不住笑了,她憋地咳嗽了一聲,看石漫又要炸毛便不逗她了:“不疼了。”
石漫又開始扯她東看西看:“剛才那個……嗯,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那些怪異的畫?”孔知晚收斂了些笑意,她攥住石漫的手,以免她逃跑,靜靜地注視她,“還是那頭蛇?石漫,我想作為首當其沖的被害人,我應該有資格得到一個解釋?”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石漫發現掙脫不開,才知道自己又上套了,但她沉思了一會兒,卻沒有拒絕,“可以,等會兒和我一起走。”
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決定先把人放在自己身邊,剩下再說。
孔知晚一頓,詫異她這麽好說話。
她們在一起的時候,石漫還不是特偵大隊的一員,也沒把未來圈定在長蔭道8號,不會去主動接觸“非常”,自然也不會透漏給她。
後來出了大事就銷聲匿跡,重逢也是各種搪塞和語焉不詳,石漫的態度一直都是讓她遠離“非常”的世界。
她其實明白她的想法。
這會兒怎麽突然……?
“喂,你們沒事吧……”
鄭康一瘸一拐地進了撞開的大門,就見石漫和她交代的人靠在一起,一個仰頭一個低頭,雙眼都是對方,兩手相握,湊得也近,磁場融在一起,看著莫名有點黏糊,讓人融不進去。
鄭康眼睛睜大,他敢肯定,以他漫姐的五感,這已經算被侵入的過界距離,怕全是另一個人的呼吸,放在平常,對方已經倒地不起了。
但現在這氛圍……
他知道石漫的性取向,她倆不會下一秒就要親嘴吧?
他不想打擾,但掙紮一番,他們畢竟還在非常的世界,還有一個昏倒的人質,以及一條不知所蹤的驚天大長蟲。
門被撞得四分五裂,鄭康隻好舉起一個被甩飛的可憐桌板,擋住同樣可憐的自己,假裝不存在,尖著嗓子提醒。
“漫姐,情到濃時可以理解,但工作期間,麻煩你矜持一下。”!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石漫都要走了,忽然皺眉看他:“誰讓你告訴她的?”鄭康心裏高呼救命,誰看不出孔知晚身在曹營心在漢,8號拿她當自己人,還是石漫一手默許放任的結果,怎麽又發難了。他最怕石漫這樣,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心思越發難猜,就是知根知底如他,這種時候,也隻能被她的喜怒無常繞地團團亂轉。石漫斂目,她也知道自己現在什麽德行,隻是一聽孔知晚要去七中墳場,瞬間就想到了請君入甕的空白咒令,煩躁沖上新的頂峰,沒收住。“……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