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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番外·命運之輪(完)@

份責任。”石漫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真不走?”孔知晚頷首。“嘖,行吧。”石漫不管她,拿著快遞就離開了。孔知晚不怎麽意外,她的確如她所說,隻是來盡責任。而長蔭道8號的門好進,特偵大隊的門卻不是隨便就能進。反正她無事可做,就看著牆幕般圍住前院的柳霧,愣了會兒神,她竟然也不覺得荒廢或者無聊,哪怕夜深人靜時,也不如此刻的安寧。這片柳恐怕種得有點說法。然後她的寧靜就被打破了,一隻爪子挑起鋪天蓋地的柳枝,抱著一...(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152章 番外·命運之輪(完)@

最近的葬禮有點多,參加不完,石漫一個都不想去,她挖坑埋土已經有六年的功力,實在瞧不上旁的,於是手機一關,幹脆裝死。

反正現在的8號是她的一言堂,加班夜宵她說吃肯德基沒人敢泡方便麪,別說市局,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用。

然後小石隊長剛爬回被窩,床頭櫃的相框就“啪嘰”落地,石漫扒拉下被子,露出淩亂的腦袋瓜,與地麵上便宜老爸的八顆大牙深情對視片刻,罵罵咧咧地起床了。

她憤憤地刷牙,天王老子沒來,她老子來了。

手機螢幕正好亮起,她低頭吐水,順手開啟擴音。

“起了?”孔知晚慢悠悠道,“我以為你今天不去呢。”

“給你個麵子。”石漫哼了聲,抓了把自己有想法的頭發,隨手紮了一個馬尾,鬆鬆垮垮的。

孔知晚低低笑了下:“看來我的麵子不小。”

石漫踩著拖鞋,在衣櫃裏翻翻找找,半個身子都探進去了,“那邊結束了?回家吃飯嗎?”

“直接去學校,下午有監考,不用擔心我,我吃過了。”孔知晚說,“午飯在鍋裏,你記得熱一下,豆漿別忘了喝。”

“知道了——”石漫懶懶散散地托長音,腦袋埋在衣服堆裏,聲音悶悶的,她找半天纔想起來昨天她的黑色衣服都洗了,於是又伸到櫃子的另一側,取下孔知晚的一件黑襯衫,“沒衣服了,借我件襯衫。”

孔知晚頓了頓:“嗯……”

石漫熟練地套在身上,被孔女士冷調的香包圍,挑了挑眉:“怎麽,穿你的衣服,你有意見?”

“沒有。”孔知晚淡定地說,“隻是更喜歡你不穿衣服的樣子。”

“……你是在學校吧?你別被投訴了你。”石漫對著手機虛張聲勢,“我可不想去附近兄弟姐妹的派出所提人啊。”

“所以給看嗎,石警官?”

“……看看看,不僅給看,我讓你親自脫,行吧?”石漫把臉埋進衣領裏,鼻尖微動,輕嗅了嗅,報複性地揉亂孔女士毫無褶皺的襯衫,耳朵尖有些泛紅,說話卻仍然硬氣,“沒個正形,掛了啊,我忙著呢。”

結束了電話粥,石漫緩了緩,這才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餐,出門前給陽臺的那盆向日葵獨苗苗澆了水,旁邊就放著石詠誌笑容燦爛的照片,是石隊長剛入職的時候,青澀開朗的帥小夥,陽光懶懶地撒進來,將花和男人輕輕地籠罩住,在她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收拾好下樓,正好錯過一班公交車,她也不著急,路邊還剩一輛共享單車,她靈活地改變代步工具,踩著微風,慢悠悠一路騎到向家老宅的門口。

路有點遠,她到時,太陽已經從她頭頂悄然而落,墜在天空的側麵,拉長她的影子。

依山傍水的青瓦宅群掛起哀白,葬禮在上午,向家這幾位反正都要下祖墳,就一起辦了,也沒有大辦,隻請了一些熟人和朋友,現在的向家處境尷尬,請帖名單裏也有一部分沒來,遠沒有向老夫人壽辰時熱鬧,非常道的萬人來朝空了一半,有點人去樓空的寡淡。

石漫覺得挺好,都說人如凡塵,都是假凡塵,全在風裏流浪,好不容易落地,成了真的凡塵,就享受在泥土裏的安穩,不必再聽風聲。向善芳沉眠後就再也沒有醒來,老太太怕是算好了,一旦向善豪醒來,不管誰贏,她這條老命都該沉進孽土裏償還了。

她是活得最久的人,卻離開得比所有人都早,她也像楊夢玉,不,是楊夢玉有點像她——她的一部分什麽被

留在韶華,至於餘生,隻是注視一場災難的降臨,或者等待在她微乎其微的推動下,延伸出一個打破輪回的奇跡。

相繇散滅,禁地神龕是祂的夢境,不久也隨之去了,向家的蛇塔跟著倒塌,向執鈴在廢墟裏找到了老夫人的遺書,與她的精氣神與慈祥不同,寥寥幾字,既沒有事關家族的安排,也沒有出於情感的遺言,隻是囑咐後人,將她照例埋進麵南的家主墳,好像對於活人的世界,她已沒有什麽可說了。

家主墳以前麵北,向善芳成為家主後,以家主墳為中心,周圍所有的墳被遷到麵南,北位屬水,正合相繇的水澤,南位屬火,即便不是朱雀,也有一個鳳凰火孕育的巫毒千人坑。

向執鈴照做後,石漫腦海裏將家主墳和千人坑兩點連線,在地裏竟然發現了熟悉的樹根,是白玉樹的樹根,正在慢慢生長,遲早會合。

看來老太太和她一個脾氣,有仇就親自報仇,隻是向善芳是“被報仇”的一方,祖上的恩怨就讓他們自己地下解決吧。

最有能力的向子旭死了,最有天賦的孔知晚連顧問都不當了,回去當老師,更不可能當什麽家主。

於是巨獸倒下的爛攤子就落在向執鈴肩上,新家主直接沒請母家,楊家一個人都不配來,倒是楊東白代表古董行來了,特意為向二夫人獻了花。

石漫還以為向執鈴這番利落的家主做派會燒到自己身上,結果是她小人之心了,特偵大隊的請柬是向子沖親自送來的,向小姐大概猜到她不會去,還讓向子沖轉達“派個養眼的來”。

於是石漫就派鄭康去了,副隊長也算給她麵子了,8號去的人還有方靜和孔知晚,都是去送向善芳最後一程。

石漫來的這點,老夫人的棺材都擡走了,向家宅群送走寥寥賓客,又恢複往日的古靜,她輕車熟路進入墓園,路過一塊塊不認識名字的碑石,停在一座碑前。

她側側頭,旁邊的碑石前香火未斷,擺滿貢品,四周還被種了花,是楊夢玉的墓,她再轉回眼前空蕩蕩的墓,咂咂嘴:“你這人緣也太差了。”

“……你來就是看他?”向執鈴身著精緻的桃紅唐裝,坐著烏木製的輪椅,滿臉複雜地出來,她驕矜地揚了揚頭,“你有病吧?”

她的下半身被鳳凰火燒了許久,尋常裏沒有什麽問題,但非常道的因果還沒散去,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再站立,向無德一樣的毛病。

向無德藉此對孔知晚哭訴,明裏暗裏不想在向家待了,孔知晚煩不勝煩,把他打包送進了古董行。

楊老闆知道他有遍佈大半個非常道的情報網和人脈網,熱烈歡迎,供他當師爺,請專業師傅造了適合非常道人的輪椅——好事成雙,做了一對,向無德十分感動,但不想一輩子做輪椅,連夜把另一把寄到向家,美其名曰“離家出走費”。

向執鈴不和他客氣,反正孔知晚的人她搶不到,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石漫挑眉,在向子旭的墓前蹲下,掏出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向執鈴以為她意思意思放個供果,就看到這貨另一手拿出蝴.蝶刀,刀刃一轉,開始給自己削皮,削完還客氣地遞了遞,“吃嗎,大小姐?”

見向執鈴真伸手,石漫又巧妙地繞回來,咬了一大口,含糊道:“餓了吃你媽的,就在旁邊。”

向執鈴:“……”

“哦,我可沒罵人啊,字麵意思。”石漫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又瞥了眼“向子旭”三個字。

向執鈴順著看去:“你是今天唯一來看他的人。”

石漫毫不客氣地嘲笑:“哈,我就知道,養的狗還會哭主,不屑養狗,又馴不服狼,千千萬萬的人在他眼裏都不是人樣,註定也不會被人放在眼裏,不過也好,還有族人給他安放個地,立塊碑……唔,其實沒有也沒什麽關係,頂多大少爺會沒麵子吧。”

她邊吃邊環視四周,非常道講究風水,向家的墓園墳堆就像8號的柳樹,有自己的說法,孔知晚說向家墓園符合“遊蛇雲景”。

向執鈴沒發現什麽值得欣賞的地方,墓園分佈都有門道,不是新鮮事:“和靜葉公墓不一樣?那裏的佈局全由你決定吧。”

“隨便埋啊,看我心情,現在寸土寸金,有地方埋就不錯了。”石漫聳肩,“我是‘死亡自由主義’。”

向執鈴嫌棄地打量:“‘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靜葉公墓的名字就是你最大的講究了嗎?”

“那你看,好歹名牌大學畢業的。”石漫很有文化地點頭,“絢不絢爛我不知道,美也夠嗆,就靜還可以爭取——那破地方遠在郊區,開車都要兩個點,鬼都不往那跑,可不靜唄。”

她以前愛吃水果,因為什麽顏色都有,拚成一盤很好看,看著就有食慾,後來眼睛受不了濃烈的色彩,就把水果戒了,偶爾隻在墳前和鬼搶供果,看看能不能把死人氣活。

吃了六年,效果一般,戰績為零。石漫興致缺缺地吃完,起身拍拍手:“行,笑話我也看夠了,走了啊。”

向執鈴沒有攔她,隻是平淡地說了句廢話:“向家的人,死後必須葬在家墳。”

向家人和石漫沒關係,這是在說孔知晚。石漫微頓,懶懶散散地側頭看她,等她的下文,隻是簡單的動作,卻有一絲兇獸暗伏的危險。

向執鈴唇角微勾,似乎為改變她無所謂的態度而得意,她惡趣味地停頓半天,才慢悠悠補全下半句:“但老夫人在遺書裏說,孔知晚不姓向。”

不姓向,算不得向家人。本就是相繇為了報仇,強行拘進向家的魂魄,將軍轉世沒殺了向氏全家,已是寬容。

向家祖墳可收不了這尊大佛,還是和石漫去住靜葉公墓裏自由的土坑吧。

石漫收回目光,瞥向等在墓園的向子沖,兄妹倆如今形影不離,向執鈴有意培養他做自己的副手,畢竟向家現在缺人,別人她又信不過,推輪椅都隻能交給親哥。

不過向執鈴見石漫,沒讓他跟著,自己一個來的。

“你放心?向子旭咒我這輩子重蹈覆轍,還得紅顏薄命,他就沒給你算算?”石漫似笑非笑,向執鈴提孔知晚刺激她,她當然不會放過拿他們兄妹倆開涮,向善豪和向善芳的悲劇還歷歷在目,向家內部以前沒少拱火。

“他不給我添麻煩就好了,添麻煩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可以養他一輩子的懦弱。”

向執鈴也看向遠處的哥哥,向子沖察覺到她的視線,傻嗬嗬地揚了揚手,她微微笑開,也小幅度地揮了揮手,輕輕開合的唇卻吐出平淡至極的話:“隻要他永遠乖乖站在我的身後。”

石漫笑了:“果然是向善芳手把手教出來的,你不錯。”

她懶得扯淡,這回真走了,臨走還當著楊夢玉女兒的麵,順走二夫人新鮮的供果:“帶領你家好好洗心革麵啊,否則下次就得請你到8號的籠子喝白開水了,我們可不提供烏山白葉。”

她出向家還不到黃昏,人在休假,無所事事,不過假期就算空虛也是幸福的空虛,何況她一天吃喝玩樂不要太舒服,這個時間點,孔知晚還沒下班,她一般要麽打遊戲,要麽睡一覺,睡醒了,人也回來了。

但今天沒什麽勁頭,都說向家地處烏山最好的風水,大概和她八字不合,她沒有回家,幹脆騎車去學校,等她到了,七中差不多也放學了。

孔知晚又回到了七中,以她的學習和工作能力,有的是重點高中拋橄欖枝,或者她繼續深造也行,但她的學生們很捨不得她,她就先回去,帶到九班畢業再說。

她的生活追求就沒變過,就是兩個詞,一個“石漫”,一個“平淡”,回歸正常生活,石漫當然百分百贊成了。

不過孔老師把“石漫”排在“平淡”前麵,所以石漫忙不過來的時候,她也會幫忙處理8號的事務,算是“自由顧問”,石漫就沒撤她的職位,還能往家裏多拿一份工資。

正好路過長蔭道,石漫回去看了眼,她盯著鄭康的發際線,什麽都沒說,拍了拍他的肩膀,搞得鄭康莫名其妙。

劉晏含在旁邊偷笑,被石漫無情地沒收一把奶糖,笑容就轉移到石漫的臉上,小石隊長保持了往日的欠揍水平,把同事打擾一遍,連鳥都不放過,她拿著從管理員雞翅膀下剛拔的炫酷彩毛,夾進劉晏含遞過來的粉紅言情小說裏。

她看到封麵的“胡慧琳”三個字,挑了挑眉。

劉晏含羞澀捂臉:“上次從公墓回來,我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她品味相當不錯……咳咳,小妹妹把珍藏的學習資料借給我了,你替我還一下。”

石漫和孔知晚前段時間一直在養傷和處理後續,胡慧琳問起影妖的事情,石漫纔想起這茬,就拜托劉晏含帶她去了靜葉公墓,小學委瞭解部分真相後,好好地上了香,還編了兩個花圈放在墓前,據說是餘雯的美術課教的內容,她跟學生會的學姐學的,還給石漫發了照片。

石漫看完狗啃似的花環,很欣慰,並不隻有她一個人沒有藝術細胞,這纔是人生的常態,被旁邊吹頭發的孔老師平淡地嘲笑了一聲,當晚孔老師的現磨咖啡就變成了熱牛奶。

她挑眉,鄭重地放進車筐:“學習資料是吧,行,那我給孩子她老師了,她比我方便。”

劉晏含裂開了,像被挑撥離間但寧死不屈的忠義戰士,全是感情:“不行啊我不能做組織的叛徒!你讓我怎麽麵對我的姐妹——漫姐,你別走,你聽到沒有,一定要親手交到她手裏啊!”

石漫敷衍地揮手,門衛亭的王大爺又在摸黑找眼珠子,剛安好就逮住石漫了:“小石回來了,年輕人急急忙忙的,上次和你提的事,想的怎麽樣?”什麽事?石漫想起王大爺總要給她介紹會做飯的物件,立刻回絕:“大爺,我有物件,你見過,就咱顧問,廚藝老好了,我對她一心一意,忠貞不渝,眼裏裝不進第二個共度一生的廚子了!”

王大爺被她一頓突突,腦子轉得有點慢:“……哦,我知道,就那個又高又俊的姑娘,你們不是早在一起了嗎,大爺不傻,大爺記得。”

石漫鬆了口氣,就聽大爺又說:“我是想問,你們倆有沒有婚房,我認了一個搞房地産的小夥子做幹兒子,剛死沒多久,業務還熟練得很,就問問你們要不要推薦……”

以前在非人的關係網裏給她挑物件,現在又挑婚房,她時常懷疑自家單位看門大爺的情報網比向無德還牛:“大爺,你真是我親大爺……婚房不用,我倆都有房子,我有什麽需要我跟您打招呼,我不跟您客氣,放心吧。”

石漫十八歲的生日,石詠誌就把房子過戶到她的名下,作為生日禮物,孔知晚以前住的房子,表麵是那對已經過世的尋常夫妻的,背後是向善芳掏的錢——老夫人在茫茫的房子裏,挑中一個遍佈巫毒後人痕跡的房子,為她累積因果,早早就埋下了長孫女殺迴向家蛇塔的線。

“誒誒,那行,還有事吧,快去吧,一會天黑了,路不好騎!”

她到新校區附近早

了些,就去對麵的商場給小屁孩們買了甜點,還去了一趟咖啡店,學習孔老師整理收納箱的手法,努力擠在車筐裏。

在一衆私家車裏,她的共享單車不客氣地占據前排,別的學校她不能隨便進,七中如今近一半的領導都被她和隊員提審問話過,剩下一半以上被撤職換新了,她進出比需要打卡的老師還自由。

不過為了不給孔知晚增加職場負擔,石漫還算規矩,門衛認識她,登記完就進去了,期間似乎想起她也抽煙,順手給她遞了一根,又想起孔知晚冷淡的閻王臉,還不等石漫糾結,門衛又訕笑著收回去。

他的手是收回去了,石漫的煙癮被勾出來了:“……”

你說你手欠不欠。

晚自習還有五分鐘,孔知晚不看晚自習,偶爾抽查一次的慘烈就夠九班同學們老實一個月了,她一般就待在辦公室,寫教學計劃或者批卷子,學生如果有問題可以來找她。

石漫輕車熟路,就遇到問完化學作業的小學委,石漫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胡慧琳張開的嘴立刻閉上,關好辦公室的門。

小姑娘湊近,曖昧地眨眨眼:“老師就在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你這腦子一天想什麽呢,學校是學習的地方,很神聖好嗎?洗洗你那汙濁的大腦。”石漫一指頭推開小學委八卦的頭,五大盒的甜點遞給她,“你們分了吧。”

“耶耶耶,謝謝漫姐投喂!”胡慧琳眼珠子一轉,悄咪咪說,“看在甜點大神的份上,給你透露一下,孔老師有情況。”

石漫:“什麽情況?”

胡慧琳笑眼彎彎,滿臉寫著“快來賄賂我”。

石漫緩緩從外套內側取出那本言情小說,小學委睜大眼睛,立刻就來搶,石漫早有預料地舉高,唉聲嘆氣:“我隊員說你有學習資料借給她了,她能需要什麽資料?我看給你們老師比較合適。”

“我說!孔老師今天下午開始心情就不太美妙!”這回胡慧琳拿到了,以免戰火燒到自己,她對石漫做了一個鬼臉,抱著甜品就一溜煙跑了。

礙事的電燈泡走了,石漫禮貌地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聲冷淡的“進”,令石漫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她們重逢的那天。

就這麽會兒工夫,門就開了,孔知晚就在門口的衣帽架穿大衣,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到來:“怎麽不進來,愣什麽神呢?”

“下班了?看來都聽到了,明天有人要倒黴嘍。”石漫幸災樂禍,遞過專屬孔女士的咖啡。

孔知晚接過,溫熱的,她頓了一下:“熱咖啡?”

“孔老師,看天氣預報了嗎,知道今天零下幾度嗎?離春天還遠呢,還想喝涼的?”

兩人一起往外走,學生還有兩分鐘下課,她們提前走,好避開人流,推開教學樓的大門,一陣晚間的寒風就撲麵而來,孔知晚不得不承認,的確有點冷,於是低頭抿了一口愛人的愛心咖啡。

她停住腳步:“……”

石漫從以前放煙的兜裏掏出一小盒糖,每天早上孔知晚給她裝的,猜味道已經是她每天期待的小樂趣,她往自己嘴裏扔了一顆:“哇,今天是柚子味,比昨天那個好吃……怎麽不走了?”

孔知晚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石漫無辜地眨了眨眼,於是孔老師確定了她知情並且是故意的,而且明顯在等自己開口詢問。

孔知晚:“……這不是咖啡,熱牛奶,我應該沒惹你不高興?”

石漫噗嗤樂了,笑彎了腰,有點停不下來,想她們兩個人,西裝和警服,咖啡配煙,放到哪裏,都是鎮場子的存在,結果在彼此的努力下,變成了牛奶配糖,一下子退到幼兒院風。

她在孔知晚無奈的注視下,湊近親了親她的嘴角:“我覺得挺甜的,你就當喝柚子牛奶嘍。”

孔知晚低頭,溫柔地回吻,一杯牛奶換一個吻,不算虧。

明天是週末,陳朗和方靜看她們沒事,臨時叫她們去吃飯,對於這對相依為命的姑娘,他們自覺擔起父母的身份,逢年過節或者她們都不忙的時候,就叫她們過來一趟,唸叨唸叨,囑咐囑咐,再塞點根本吃不完的吃食水果,在這方麵,天下家長一個樣,向老夫人當初也是裝滿了孔知晚的後備箱。

於是原本要回家的兩人改變路線。

“現在高興點了嗎?”石漫坐在副駕駛,撐著頭看她,指尖懶懶地撥弄新的車內擺件,古董行親製的龍鳳雙神像——身著龍鱗玄鐵甲的女將軍冷肅無雙,一手執槍,一手輕輕搭在外麵,牽著另一隻手,金冠紅羽衣的美人從後而起,像遨浮的鳳凰,墜五彩長尾,環繞住將軍,半撩起的紅蓋頭下是一雙美豔而神秘的紅唇。

石漫為將軍與聖女正名之後,這倆姑奶奶的曠世奇戀和英勇傳奇就廣為流傳,取代了向家陰間邪祟風的“最後之神”,楊老闆抓住商機,和向無德一合計,就把龍鳳雙神的各種“周邊”做出來了,果然廣受道內好評。

如果不是她們不好惹,楊東白都得拉她們倆個“轉世”當代言人。

不過她們的車內擺件和家裏的新神像,的確與其他不同,雙神親自賜福。

雙魚玉佩在烏山夢碎後再次消失,但雙神一體,同心無間,算是破了雙魚玉佩被相繇沾染“一生一死、互相殘殺”的詛咒,起碼雙神還在的一天,玉佩就懶得出來搞事了。

孔知晚聽到了石漫和胡慧琳的對話,平淡又穩定地開車:“別聽她亂說。”

“嗬,小瞧我,我不用通過別人瞭解你的心情,一打眼我就看出來了,不然也不會問你。”石漫先自我檢討一波,“今天起得晚了點,但那時候打電話你也沒生氣,穿你襯衫你還挺高興的,被子疊了碗也刷了,豆漿全喝光了,出門之前都沒問題,去向家你也知道,和向執鈴說了會兒話,還順走楊夢玉一個蘋果,然後就來接……啊。”

石漫頓悟:“你是因為我去看向子旭不高興!”

她好奇地湊近,觀察孔知晚滴水不漏的表情:“這就吃醋啦?”

“不可以嗎?”孔知晚淡定反問。

“當然可以。”石漫被可愛到了,沒忍住笑起來,又親了她臉頰一下,“我隻是有件事一直沒想明白,所以去看看,你記得我曾經說過,向子旭給我算過命嗎?”

孔知晚顯然記得向子旭的這條罪狀,她很快反應過來,向子旭算的命,合上了聖女的命,又差點合上石漫的命,而且他還是“龍鳳”裏輸的一方,很可能知道什麽傳承的秘辛。

“他死的時候你不在,啊,但你應該看過我的記憶了,他最後……挺神經病的……”石漫略顯苦惱,不知道怎麽說,“他有點執著過頭了,不像他……那貨是知道自己會死後,冷靜算計著,再笑嘻嘻拉人墊背的王八蛋,但不會在塵埃落定的最後關頭,仍然搏一個不可能成功的反擊,就像一敗塗地還在大聲叫囂的笑話,大少爺無法忍受自己生命的盡頭竟然這麽不體麵,而且這種執著還是針對我的……沒必要對一把沒得到的刀這麽執著吧?”

“他不是執著於你,是執著於我。”孔知晚說,“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他知道將軍的什麽秘辛——聖女是將軍的人,這是將軍的命,你是我的人,這也是我的命,他的命就是我的映象,所有屬於我的,都是他執著的。”

“所以他會懷疑,他遇到我、看中我,也是從你那裏借到的‘命’,歸根結底還是對你的執著……好了,現在換我不爽了——啊,這就是你生氣的點?”石漫恍然大悟,看著金鎖鑽出孔知晚的袖子,一圈一圈慢慢繞上她纖細的手腕,和硃砂手串糾纏在一起,輕輕蹭著她的麵板,不願意鬆開,“控製慾作祟哦,你。”

“討厭嗎?”孔知晚低聲問。

“平心而論,控製慾過強會令另一半不自在,但如果是你的話,就變成一種令人期待的情趣了。”石漫煞有其事地點頭,笑眯眯地縱容道,“可以再過分一點,沒關係哦。”

孔知晚眼神暗了暗,輕輕應了聲:“我會努力的。”

“……哇,是在恃寵而驕吧,絕對是吧?”

方靜給了她們鑰匙,她們開門的時候,陳朗小老花鏡一帶,慢悠悠正在端菜,也不和他們客套:“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還有最後一個菜,五分鐘後吃飯。”

“得嘞。”

石漫脫下外套,被孔知晚自然接過,掛在門口,石漫就先跑去了陽臺,控製腳步聲,從後麵給方靜一個大大的熊抱:“靜姨!想沒想我!”

“誒誒,想了想了。”方靜被她折騰地仰了仰脖子,無奈地拍她手臂,“不是上週剛見過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就多少個秋了,但這不是重點,我就是想跟您撒嬌而已。”石漫理直氣壯,從方靜的肩膀後探頭,對她靜姨的漂亮小花園眨巴眼,“哇,這朵也開花了,我幫您澆?”

方靜側身,用手指推開石漫的腦門:“你啊,快去幫你叔吧,可別霍霍我的花了。”

“什麽叫霍霍。”石漫不服抗議,“我爸那盆向日葵長得可好了。”

方靜笑眯眯地看向走來的孔知晚:“那是知晚在我這偷師,給你的花續了命吧,靠你照顧,早和詠誌搭伴去了。”

孔知晚慢條斯理地挽好袖口,熟練地接過噴壺:“我來吧。”

石漫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實在插不進優秀花匠們的聊天群,撇撇嘴,像一隻無聊又傲嬌的貓,一溜煙跑去廚房:“老陳我拋棄她倆來幫忙了!感不感動!”

“去去,別給我搗亂啊,你要是閑,給我泡壺新茶,烏山白葉。”

“哦……哪個,這個,還是這個?”

“那是普洱,字就在後麵——左邊左邊,誒,過了!再回來!”

澆花的方靜和孔知晚聽到廚房吵吵鬧鬧的聲音,不禁相視一笑。

一桌子飯吃完,她們倆留下幫著洗碗收拾,一起看了會兒電視,然後再次滿載而歸,現在石漫已經不推拒了,每次來這兒吃飯,都當免費進貨,或者長輩的慈善補貼。

給孩子塞吃的,再嘮叨些有的沒的,可能就是長輩的樂趣之一,石漫無法打敗,於是選擇加入,也學習這種樂趣,每次來也帶什麽補品茶葉養生枕之類的,還能藉著反嘮叨幾句,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石漫禁煙令》之後又陸續頒布《孔知晚禁冷咖啡令》、《陳朗禁酒局令》,爭取達到動態平衡。

隻有方靜一人倖免,家庭地位一目瞭然。

“我們倆睡得早,可不留你們年輕人鬧騰了,天黑了,知晚啊,回去慢點開。”

孔知晚頷首:“好的。”

石漫推著她走了:“知道知道,快進去吧,門外怪冷的。”

前幾天下雪,路邊還是銀裝素裹,點點燈火映著玻璃窗,石漫看著看著,有點困,靠在車窗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窗外不是熟悉的公寓樓,而是廣闊的暗海。

她有些懵,以為自己夢還沒醒,慢慢低頭,孔知晚的外套罩在身上,她再轉頭,駕駛座空無一人,她就醒了。

石漫開啟車門,徐徐的晚風從身後吹來

揚起罩在肩膀的風衣外套,像吹氣球似的要把她輕輕吹到夜空,還有外套裏冷冽的香,她回頭,高大而潔白的風力發電機在身後咫尺,一圈又一圈慢慢地轉,像一座守望夜海的燈塔。

她想起來這兒是哪裏了,烏城邊沿有名的海,4A級景區,因為和城內的河流正好彙聚成一個八方位的圓,又是奔流不息的江海,所以取名叫“命運之輪”。

夏天當然人多,但冬天太冷了,海邊都是海風,魚蝦海螺都不願意來,潮汐表也沒有用武之地了,夜裏更是一個人沒有,連車都不往這邊跑,隻有被“市內不許放煙花令”驅逐到此處、點燃海邊怒火的閑散青中年。

但放煙花也在另一端的海水浴場——來都來了,說不定能炸點海鮮。於是這邊向下走的靠海大風車就成了無人之地。車裏的雙神流過咒令,靜靜地注視她的背影,石漫一步步往前走,跨過礁石,來到海水邊,天暗海暗,連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隻有緩緩推來的白浪沒過沙灘,留下光滑的石頭和貝殼,又退回海裏。

海水流過腳底,她沒有躲,隻是靜靜地看著,彎下`身,撿起一個閉合的小貝殼,她晃了晃,心裏漫不經心地想“會有珍珠嗎”,於是手欠地掰開——

沒有貝殼,而是一點星火,幽青如幻,在石漫詫異的目光下,慢慢飄向大海,石漫順著看去,潮起潮落的海裏,飄起點點光亮,就像活在深海的螢火蟲,飛出寂靜的世界,在月光的銀波下溫柔地閃亮,映明瞭天空和海岸的邊界。

這比石漫做過的所有夢境都要美,她有些失語。

四周無人,讓她覺得,是在為自己閃爍。

她聽到沙灘的腳步聲,稍微攥緊肩頭的外套,輕輕側過頭,孔知晚一身西裝筆挺,長發隨風微動,捧著一束熾熱的向日葵,沿著海岸線走到她麵前,緩緩地單膝跪地。

小小的絲絨盒輕啓,立著一枚精緻的銀色戒指,戒圈是細窄精巧的鎖鏈形狀,鑽石在月光下淡亮如晝,而石漫的眼睛即便在夜晚也輕易捕捉到玄機,鑽石深處流動的薄光裏,兩顆心的影子緊緊依偎在一起,心裏還刻著名字,一個“M”,一個“W”。

“我生來沒什麽情感,一雙旁觀者的眼睛,一身尋常人的寡淡,比起前世求得的‘平淡’,更像缺失了‘心’的空殼,直到十年前,有一個人多管閑事,踹開了破舊倉庫的門,我一見鐘情了。”

石漫怔怔地看著她,孔知晚溫柔又安靜地回望:“我不敢相信這樣荒誕的詞會與我有關,於是態度不算好,惹惱了她,她對我的第一印象應該不怎麽樣,還好她是一個愛逞英雄的好人,怕我再受欺負,明裏暗裏沒法子不管我,給了我淪陷的機會……那是我活著的十六年來,第一次聽清自己的心跳。”

“於是一切開始不一樣了。她在天空下,我才發現天空的藍能如此澄澈,她在花海裏回頭,我才聞到鮮花原有芬芳,第一次覺得牛奶可以很甜,街邊小麵館很好吃,第一次覺得看愛情電影也不無聊,遊樂園很有意思,即便沒有目的,就倆個人瞎逛一天也會意猶未盡,第一次西裝香水挑一上午,第一次滿懷熱情和期待,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然後她消失了,我哪裏都找不到她,於是我第一次覺得,一個人是孤獨。”

“沒有心是空殼,失去心是瘋子,直到我再次遇見她,命運把她送回我的身邊,如果世上真的有神靈,那一刻我相信祂的存在了。”孔知晚放低聲音,很輕,“覺得我敏[gǎn]也好,偏執也好,我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了,現在,她就在我的麵前,我想抓住她,永遠抓住她,所以我想告訴她這句遲來六年的請求……”

“請你嫁給我,石漫,我愛你。”

海浪低吟,綴著溫柔的光,風送起她們的衣擺與發,她們四目相對,眼裏映著彼此,好像就是彼此的世界。

石漫在沉默裏開口:“我自認是死過一次的人,吊著一條命,再削成一把刀,隻想報一個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念想——但就像你說的,命運垂憐,把你又送回我的身邊,我也才知道,我沒自己想的那麽‘末路英雄’……我想活下去,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樣,和你在一起。”

一滴淚劃過臉頰,像溫柔的刀鋒,豁開她積壓心底多年的暗礁,如今月色拂過,亮晶晶像星光。

石漫好像一下子回到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破涕為笑:“我想嫁給你,知晚,我愛你。”

或許她在孔知晚的眼裏,本來就沒有變過。

孔知晚也愣住了,即便心裏猜測過千萬種回答,當她真的開口,而且不隻一個“好”字,而是“我想嫁給你”的時候,她的心都停了一瞬,然後比她預留好的鬼火先一步炸開煙花。▼

青色的火焰接連升起,到達天空,綻放璀璨與永恒,而兩人卻無暇顧及,凝去全部心神,將戒指戴進對方的無名指,鎖住彼此的心。

她們的目光再一次相撞,張開懷抱,緊緊相擁,在夜海的煙火裏,描摹彼此的模樣,又忍不住一起笑起來,笑聲漸停,她們額頭抵著額頭,慢慢湊近,虔誠地相吻。

因為與你相遇,相信有天意。

因為與你重逢,相信有神靈。

你是我的心,是我的因果。

你是我的命運之輪。

【完】!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名相柳?”石漫出言不遜,“向和相,聽起來挺像回事,可相柳不是早被處死的妖怪嗎?”神明隻說她要說的:“向氏的確受吾垂憐。”“神明也學人類話術裏的彎彎繞繞可沒意思了。”石漫聽出她沒有解釋的意思,也不強求,“那換個問題,你認識我,怎麽,我也受過你垂憐?”她心想,這貨要敢說是,她就直接要向家打錢,把她沒感受到的垂憐趕緊補齊了。反正是他們那永世供奉的神說的。結果她話音剛落,無聊茫土之上,陣陣倒塌轟鳴,世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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