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一把對付遠的,一把對付近的,這安排挺合適,林易點頭,“可以,選你喜歡的。”到了季欽這裏……林易就更加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孩子從人人心實的軍營到了人精紮堆的京城,現在他可能碰上的事兒,怕自己也夠嗆能妥帖化解得了,念及此,他忍不住仰脖先悶了一杯酒,後才開口:“須記得,外祖總是你的後盾。”“孫兒省得,”季欽也喝了口酒,“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孫兒就回來跟著您打仗。”林易“哼”了一聲,“那才最好不過。...(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番外(10)
那三天流水席著實是熱鬧,坊間茶餘飯後全在討論這事兒,整個邊城都曉得少將軍娶了個謫仙般的男妻,連尋常酒樓裏常愛講書生小姐的說書先生都換了故事。
傾羨者有之,看不上的自然也有,好在大部分民衆還是祝福。
但是季欽與阮清攸實在沒心情討論這事兒,都說大婚那日得累得人剝一層皮,想他倆應付了三日,若按照算術來算,這得是大婚了三回,還是連著來的。
連著脫三層皮,那連長蟲都吃不消,何況是人。
好在大婚是有五日的休沐,他倆人被窩一鑽,摟在一處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阮清攸本還惦記著要早起給林易敬茶,被季欽一句話就駁了回去, “外祖父說了,這幾日他都在大營住下,不回了。”
“是不是……”
阮清攸想問,是不是為了照顧他。
季欽很心安理得, “他嫌我膩歪,看不下去,到營中躲清靜了。”
阮清攸失笑,還待說些什麽,耐不住上下眼皮打架,很快便迷糊了過去。
這般睡到了第四日,倆人總算是緩了過來,一道用早膳時,阮清攸同季欽商量, “鈞希,我也想出去做點事。”
他也是打頂尖的白鹿書院出來,學了一身足夠應對科考的本事,若因成了親便身居內宅,不出不邁的話,他不甘心。
不拘是給小童開蒙,或給舉子教書,他不挑,但總要有點事情做。
早前在京郊村塾裏教書的日子,阮清攸雖清貧卻也快活——他求學多年得良師無數,他也喜歡教書。
“外祖父已找我講過此事,”季欽挑起來雞絲細麵, “邊城其實從來是缺先生的,這兒太偏也太遠,童生,秀才,舉人都出得少,進士更是十餘年未出過一個了,稍微有點家底的人家都帶著孩子出去求學了。”
“這樣啊……”阮清攸嘆氣。
“是,”季欽點頭, “外祖父雖不是州府官員,卻是這邊城的侯爺,自想為這裏的孩子們爭取些。我們方回來時,他便讓我問問你要不要去教書,但那會兒我正忙活著八月十五的宴席,便說待諸事定下再議。”
“雖到現在也沒回來幾日,但我覺得也是時辰同你商量了,”季欽問, “清攸,你想去教書麽”
阮清攸眼睛裏亮晶晶的, “我想!”
“成,”季欽點頭, “我後日就回了外祖父去,你便先歇上兩日。”
“外祖父可同你講了,讓我教多大年紀的孩子,哪兒能上手就教的,我需提前準備……。”
“在邊城讀書的孩子,你俱是上手便教得,”季欽道, “但我們先說好,一者,我會派車夫接送你,二者,書院周邊我會安排人巡邏,這兩點,你必須都同意。”
阮清攸其實不想亮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想拿這身份行任何方便,但是他目前已經成了邊城的“明人”,身份是早就瞞不住了。
這裏畢竟有互市,西境小國來往人多也雜,季欽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才作此番要求, “我都應你。”
“府上的事情,你樂意管便喊下頭人來問上幾句,若不樂意管,也別讓自己累著,”季欽道, “定北侯府多年都沒人主中饋了,也沒出亂子。至於我那份私庫,也有人照管著,你隻管花錢就是。”
“對了——”阮清攸問, “趁著你還休沐,我們去互市看看”
“成,也趁著你未曾教書,好生逛逛。”
*
季欽休沐結束,阮清攸也去了邊城唯一的書院教書,雖他是由林易親自送過去的,但書院院正還是隻讓他去教了初初開蒙的小童。
這樣的安排,阮清攸本人也很滿意,他發覺自己很是喜歡孩子,與這些小童相處,讓他很是舒適輕快。
他在心裏想著,等到過個一年半載,虎哥兒再大些,也可以放到自己班上來一道教了,還省的單接他送他了。
日子平淡卻幸福,季欽與阮清攸每日一道披著晨光出門,踩著月光回府,不覺時光飛快,竟就夏去冬來。
半年間,林焱來信很少,而眼看著就是林荃祭日,他卻未同往年一般早早回來。
日子越近,林易就越是搓火,晚飯沒吃幾口就撂了筷子,等到季欽與阮清攸都吃好了,他才問季欽: “你與林焱這些日子來往過信件麽他慣是不著四六,別是死在外頭了。”
阮清攸與季欽對視一眼,心裏頭都咯噔一下。
這年八月底入汛,憂患河再度決堤,沿岸沖毀了郡縣數十,大水過後滋生大疫,要命的瘟病從中原一路進京,半月不過就縞素無數。
京城受災極嚴重,宮裏人也染病許多,全送到了宮城之外一處供老太監養老的廟裏,到藥方子研究出來之前,單那一個廟就死了幾百人。
季源和徐金翠,也都死在了這一場疫病裏。
季欽未親眼見著,但聽聞死狀極慘。
這次疫病,實在太兇了。
在十月時林焱曾又來過信,但到現在已經又一個月餘,確實沒再來過信了。
“不會,”季欽沉聲, “疫病發生之時,表哥離中原極近都未曾出事,現下就更加不會。我回去估算一下他的路線,派人嘗試聯係聯係。”
林易沒說話,起身待離席,就聽見外頭門房跑進花廳,嘴上喊著—— “侯爺,侯爺,大公子來信了!”
“快讓我看看!”林易伸出了手。
門房很是尷尬,雖是侯爺讓他密切關注著大公子的來信,但是, “這信是給少將軍的。”
“哼,”林易一甩袍袖坐下。
“來,咱爺倆兒一道看看,”季欽坐了過去。
“鈞希,我最親的弟弟,哥哥這裏有事絆住了腳,雖心裏是王八蓋子插雞毛一樣的歸心似箭,卻實在走不開。今歲先父祭奠,拜請你到墳前好生與我美言幾句,待我這邊事休,再去他老人家那邊磕長頭謝罪。”
季欽: “……”
他不著痕跡地用餘光瞥了旁邊外祖父一眼,見外祖父臉色鐵青,甩了袖子就走。
阮清攸也湊過來看,看完舒了口氣, “平安就好。”
“是,”季欽方纔也是一個激靈,現在看見信件也放了心, “活著就好!”
好在今年雖不見林焱,卻也多了個阮清攸,季欽未曾像往年一樣總提前些避開旁人,而是選了正日子去祭拜。
去歲冬日抱著酒壇子大倒苦水的彷彿是另一個人,季欽在舅父墳前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舅父,同您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婚郎君,阮清攸。
您從前,聽我說過多次的。”
阮清攸紅了臉,認真又虔誠地磕了頭。
下午無事,季欽與阮清攸便又一個去了大營,一個去了書院,但阮清攸打祭拜過後身子一直不舒服,大約是因為祭拜之時吹了風。
這邊城寒冬的風,實在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
雖怕阮清攸冷著,定北侯府內他們常居的院子裏燒了火牆,地龍,但書院卻沒這條件,攏共一個似著不著的火盆子,不多暖,卻好大的煙,好些孩子已經生了滿手的凍瘡。
沒辦法,這邊土地貧瘠,糧食收成差,孩子們家裏多都不寬快,出不了多少束脩。
書院也是一樣的窮。
阮清攸拿了頭一個月的月奉時興高采烈地要請季欽吃飯,去邊城最好的酒樓裏隻夠點三個菜,酒錢都不夠。
而現在,方吹了風,又到了這冷屋子裏教書,阮清攸課教到一半,越發覺得難受,頭暈不說,五髒廟也鬧騰地兇。
到底是沒支撐到教完一堂,阮清攸扣下書,掀開門上厚厚的棉絮簾子,蹲到門口就撕心裂肺地吐了起來。
這樣子給孩子們嚇了一跳,當即齊刷刷跑出來,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剩下沒事兒幹的就蹲著圍在了他身邊。
“夫子,你不要怕,我娘也天天這樣吐啊吐啊的,她說過幾天自然就會好的!”
另一個小孩聽了這小孩的話,很是疑惑地問: “柱子他娘吐是因為要給他生弟弟了,夫子也懷了娃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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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攸:!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個還要手刃親爹不成!“你,你待作甚?”季源瞧見徐金翠的模樣,大約很是生出來了些唇亡齒寒的恐懼,舌頭開始打轉。“喲?”季欽笑了,“不是喚我欽兒的時候了?”現在是季欽要他三更死,他喊破喉嚨也萬萬活不到五更,季源索性也往季欽心窩子裏捅刀,“你方纔那聲爹叫得也是夠甜,要趕上鈐兒了。”不得不說,血濃於水的父子情真做不了假,季欽和季源雖來往不深,卻都很是瞭解對方,深深知曉如何拿捏對方、惡心對方。說他“叫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