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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漢小說 > 白月光守寡後[重生] > ☆48.卷睫

☆48.卷睫

都開始步子虛浮,都未放慢步伐。有了《和離書》,那阮清攸便不是什麽勞什子長嫂,而是他季欽的阮清攸了。到了菡萏院門口,季欽一個不留神,在門檻石上磕了一下,鈍痛自腳上傳來,他也略略清醒了些。不能,不能讓阮清攸知曉《和離書》之事。若他知道了,再不肯用藥怎麽辦?若他知道了,要離開又該怎麽辦?季欽招來個隨從,囑咐了幾聲,那人往季源處去了,他自入了菡萏院東廂房。屋內熱烘烘的,熏著張遼配的安息香,隻留了一豆小燈。...(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卷睫

直到季欽已經走出去好遠,阮清攸還一個人在床上輾轉,遲遲不能入睡,子時已經過去好久,醜時都要到了……

那句“先托付中饋”將阮清攸驚到了。他曾在旁人的隻言片語中聽說到過季欽的家底,其時震驚歷歷在目。

阮家自恃望族身份,樹枝一般的家族分支上下千數,主宅前後五進,白日裏每一進院子都行滿了人。

高門望族許多時候都像是華麗的金絲地氈,它若靜靜展示在人前,任誰瞧了,都須得盡溢美之詞贊頌兩句,但也隻有日常打理的丫鬟婆子們曉得,翻開這地氈,下頭已有多少塵灰,螻蟻,地鼈與虱子……這樣的表麵光鮮無人願意打破,隻掀開看看,就會再度合上,隻當已充分打理過了。

阮家就是這樣。

阮清攸打小養在宮裏,雖隻郡王之位,但一應用度卻比尋常的皇子還強,旁的不說,起碼比個樂姬生的胤亓要強多了。

再加上他自己食邑,年奉幾乎都攢下了,私庫其實不少。

所以,當阮家被抄家清算家資時,他知道賬上現銀居然隻有不到兩萬兩時,方纔有了華麗地氈的體悟。

季欽私庫裏,起碼得有十個阮家賬頭那麽多,他擔憂,自己管不好。

“哪個要你管了你莫管進,隻管花,”季欽很痛快,將鑰匙直接塞進他手裏, “總不至於花也不會花要不要我找個先生教教你我想想,哪個紈絝能拿到京中頭籌……”

“哪個又要人來教習花銀子了……”阮清攸嗔道。

季欽笑, “那你不就收著你曉得我無甚麽喜好,沒什麽用銀子的地處。”

人一旦有了喜好,那便有了弱點,那便好拿捏了。

金吾衛曾給成宣帝出過一本冊子,上頭準確寫了京中乃至地方五品以上官員的喜好,這些官員裏頭,喜好多的能有近兩頁,少的也有個三兩行。

唯有後來新加一頁上,京中超一品金吾衛指揮使季欽後麵寫著:無。

金吾衛的人不曉得,季欽本人也不曉得,這冊子後來被人做了更改——成宣帝朱筆一揮,將那個“無”字劃去,寫下了“阮珣”。

自然,這些事阮清攸就更加不會曉得,他隻曉得:這鑰匙上掛著的絡子,是自己當時賣出去的第一個“五十兩”。

原來那個“人傻錢多”的就是季欽。

此番說來,中饋不足貴,銀錢又如何真正萬金難籌的,從來是季欽待自己的真心。

“阮珣,你何德何能啊。”

天已將亮了,蟹殼青色正漸漸驅散灰藍,阮清攸輕輕自問了這句,淺淺入睡。

此時,季欽已經又回到了薊州。

他已經有超過二十個時辰沒有合過眼了,但現在卻像是用飽了飯,飲足了酒,困飽了覺一般精力十足。

“再加把勁,”他打烏雲錐上下來,放馬自去歇了,自己紮起襻膊,下手同手下人一起開始忙碌, “盡量趕在天大亮之前完工。”

大家夥已經連續勞作了一宿,便是鐵打的人也有些疲憊了,見季欽一路風塵仆仆而來,卻臉色紅潤,不像趕了一宿路,倒像是顛倒了一夜風雨,看得大家夥頻頻蹙眉。

“指揮使,遇見啥好事兒了”

季欽就等著旁人問呢,他現在誌得意滿,開屏的公孔雀一樣,就差將“他答應我了”寫個牌子給大家夥看了。

聽到這一問,當即回: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兒。”

“喲這話說的……”又有人問了, “不會是有人將咱指揮使收進自個兒的紫金紅葫蘆裏吧”

要知道,金吾衛討一房媳婦兒難,金吾衛指揮使那就定然是難上加難——

門第高的,他需要忌憚;門第低的,他又難接觸。

要真能尋得個意中人,那得是祖宗保佑,祖墳冒了青煙才行!

但誰也想不到,季欽既不要門第高的,也不要門第低的,他專行蹊徑,找了個聖人頂頂看不慣的罪臣之後!

“你這腦瓜子,看不出來還挺好使!”季欽自不會說這個,隻說, “這一趟好生幹,待到慶功,我請你們嫂子跟咱們一道吃酒!”

“好!”

偏僻闃黑山林裏,衆人壓低聲音的歡呼也驚飛了枝頭歇腳鳥雀,引來一片撲啦啦之聲。

季欽看著漸起日頭與勞作同僚,居然有仍在邊疆,仍在行伍的錯覺。

隻是邊疆對敵多傷難,無數英魂祭軍旗,這次,若可能,他希望金吾衛的兄弟們,能夠多活下來些。

*

生辰日一別,季欽再未回府,等待的日子裏,阮清攸找到了自己高價賣出去的絡子,都被季欽藏進了書房深處,櫥子裏幾大卷畫軸之後。

若非是阮清攸看到季欽的藏品冊子,發覺他竟有前朝山水大師的晚年真跡,想尋來一睹為快,怕也見不著這些絡子。

季欽的書畫藏品頗多,冊子竟有七八折。

阮清攸記得這人並不好書畫,也不愛看,也不愛寫,也不愛畫,但卻有這麽些,實在怪異。

怕不是下頭人誤會什麽,搜尋來孝敬他的那可真是尋錯門子了。

但等到他挨個找到,展開,一一賞鑒時,卻發現這裏頭很多都是自己早年收藏。

隻是時日太久,他經過家族巨變,心境全轉,於書畫的喜好也很大變化。

再者年少時,世間珍寶於他而言都是伸伸手就能獲得的,便一時喜歡收集而來,也未上多少心,這麽些年過去早已記不清名字,待展開,才尋得了塵封記憶。

靜靜午後,他坐在書房地氈之上,抱著幾卷畫軸,越發地想念季欽了。

“季欽,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啊。”

等待的日子雖漫長,但總是平靜,直至四月初二日清晨,一隊人馬打破了別莊長久以來無人歸家的安寧。

這些人個個身著便裝,但從他們與緝風,追霧的交流中不難看出就是金吾衛的人,最不濟,總是季欽自己的人,別莊被裏三層外三層戍衛起來,大門連門閂都加了兩道。

其時尚早,阮清攸慌忙披了件外衣出門,見這陣仗一個趔趄——

季欽要麽是攤上事,要麽是……

已出了事!

————————

很喜歡用卷睫來形容盼望,因為很努力,連睫毛都捲起來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景一般,看著阮清攸一勺一勺將藥喂進季欽口裏,然後用白帕子托著下巴,輕輕擡著,幫他吞嚥,完事兒還細細拿右手的帕子將嘴角的藥汁拭淨。這場景給緝風看迷糊了……至於這麽麻煩嗎同樣是昏厥,指揮使在京中喝一勺子藥的功夫,夠在邊關喝一缸子藥了。在邊關時,危險時刻可比現在多得多了,真昏過去,不過是捏著鼻子往裏頭灌藥就是了,雖浪費得多了些,但總能活命。指揮使現在倒是沒浪費,兩條白帕子揩來擦去,得益於阮公子的小心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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