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如果她一死，不說竇太後那邊沒了希望，就連蔚府和國師府也不會再有關聯了。所有的心血，所有的佈局，一夕之間全都白費了。她五指一點點收緊，目色深冷。軒轅暝，他果然夠狠。收好藥箱，她默默開啟門，望著滿目希望的眾人，深吸了一口氣，“老夫人......迴天乏術了。”“什麽？！”蔚安一聽，哀嚎了一聲，雙腿一軟，直接往後倒了下去。“老爺！”沈氏大驚，慌忙抱住他，兩個人竟一起摔在了地上。下人趕緊過去攙扶，場麵...青梅無奈搖頭，“所以他自今早清醒，就一蹶不振，現在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

“這樣也好。”蔚青瑤莞爾。

當初答應他，不過是想他好好考試，雖說婚約之事不可隨意許諾，但她知道沈玥一個柔弱書生，而她背景複雜，他們怎麽都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才沒將這場求婚放在心裏。

看她不甚在意的模樣，青梅不解，“青瑤姐難道不難過的嗎？”

“為何我要難過？”她挑眉。

青梅蹙眉，“你說如果他能為了你衝出重重阻礙，你就真願意嫁給他，難道隻是戲言嗎？”說這話時，難道不是對一個男子動心以後的真心話嗎？

“傻丫頭，我隻說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卻沒有對他動心，”蔚青瑤笑著搖了搖頭，吃完粥，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大氣而霸氣，“如果我對一個男人動了心，我定會與他生死與共、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青梅目色一震。

這樣的感情，好熟悉，不正是靖安王對她做的嗎？

雖然她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兩個人，真的很相似。

隻是他信了命，所以百般保護她，而她不信命，所以不忘仇恨也要毀了他。

兩個人都沒有真心，但時日一長，動心隻是遲早的事吧？

“對了，戎休這件事有後續嗎？”蔚青瑤問道。

青梅搖了搖頭，一籌莫展，“沒有，我一直在跟蹤，然而戎休沒有露出半點蹤跡，更沒有找我們的意思。“

“也罷。”蔚青瑤輕出一口氣，反正她也不想追查出自己的身世，然而得什麽便利，她想瞭解自己身世，不過是想給看看到底什麽樣的利益，值得軒轅暝如此重視。

為了阻止她再嫁，不惜屠盡李漣滿門，隻為給旁人一個警告。

蔚青瑤剛吃完早飯，準備在院子裏歇息時，忽見國師府附近有人點放了訊號彈。

“青瑤姐，快看。”青梅指向高牆外。

訊號彈一出，則預示著又有新事發生。

“出發吧。”蔚青瑤放下手裏的醫書，當即和青梅一道離開浣花閣，去往暗道換裝，然後匆匆趕往國師府。

二人毫不猶豫地趕到國師府，管家恭敬地將之引到了寒星閣。

和以往的規矩一樣，青梅等在附近院子，蔚青瑤則獨自進寒星閣，隻是這一次有些不同，她來到寒星閣一樓時，居然沒有發現東樓池月的身影。

站在堆滿各色書籍的書架旁，她看向角落裏的梨木扶梯，微微蹙眉。

二樓是東樓池月的私人場所，一般都是禁止外人入內，而她每次到來，都是在一樓碰麵，說完事就開始行動，這次......

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她也沒有冒然上去，畢竟此人脾氣古怪，她來到樓梯口，朝上輕輕喚了一聲，“國師大人？”

“上來。”淡漠的命令語氣，很快傳了下來。

她思忖了片刻，扶著樓梯，依言走了上去。

二樓和一樓風格完全不同，類似亭台一般的構造，隻是頂部鏤空，沒有青瓦，四周分別垂著紗簾，看材質，是上好的蠶絲織就而成，現在天氣很好，簾子全都挽起。

亭台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陰陽八卦，四周分別放置了四座日晷，以及一些神秘的異獸石像。

她大致掃了一眼，看到東樓池月正背對著她，負手站在欄杆處，依舊一身霜色長袍，冷冷清清。

不由得，她想起了那個吻。

驀然一怔，她閉了閉眼，趕緊驅散開腦海裏的迤邐畫麵。

“出什麽事了嗎？”她望著他問道。

他緩緩轉過身，神色冷淡，“沒有事，就不能找你了？”

她頓了一頓，這纔想起他求婚一事，該死的是，她居然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了，“那個，我.....”

“你考慮得怎麽樣了？”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看著他認真的眼，半響，鄭重而直接地回道：“恕我不能答應你。”

“為何？”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會被拒絕，他平靜的眼中沒有一絲漣漪。

她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因為我不喜歡你。”

“我喜歡你不就夠了，女子到最後，不都想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嗎？”他執著地問道。

她莞爾一笑，“抱歉，至少我不是。”

“那你是有喜歡的男子了？”他又問。

她笑著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喜歡的人，不妨試著跟我處一處？”他看著她，一雙眼清冷而澄澈，認真得不像在討論感情之事。

看著他，蔚青瑤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軒轅暝。

在感情一事上，這兩個人都如出一轍吧，執著、冷靜和清醒。

無論她說什麽，都擊退不了他們的熱情，既然人家強大到沒有自尊，所以她也就像對待軒轅暝那樣，不必再顧及他的什麽自尊心了，清楚而明瞭地回道：“感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不喜歡培養感情，抱歉，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你先嫁給我也無妨。”他轉而又道。

什麽？

她雙眼微睜，彷彿以為幻聽了，哭笑不得，“娶一個不喜歡你的女人過一輩子，你不會後悔嗎？”

“我會慢慢讓你喜歡我的。”他自信到自負，各方麵都優秀的他，他就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能力。

她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交流好累。

走進亭台，她坐到一旁的木凳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她不由得一愣。

這壺裏，居然有了茶葉。

這時，東樓池月的聲音緩緩傳來，“你愛吃茶，我就為你沏茶，你想要軒轅暝的命，我就替你報仇，你如果想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生活，我就帶你回盛國，待我登基，你就是皇後，你如果......”

“打住！”她沉思片刻，先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然後循循善誘地問道，“你喜歡我什麽？”

“不知道。”他老實地回道。

她訝然，“你不知道自己喜歡我什麽，那你怎麽覺得是喜歡？”

“因為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總會患得患失，我想，這就是喜歡。”他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小口，神態自然，“就像這茶，我並不喜歡，可一想到你愛喝，我便嚐試了一口，竟也覺得味道不錯了。”

這就是愛屋及烏。

可是蔚青瑤不能這麽告訴他，於是一本正經地勸解道：“其實，這不叫喜歡，你這是好奇。我相貌平平，除了一身醫術，別無長處。”

他微微蹙眉，不甚苟同，“我好奇什麽？”

“你好奇我是誰，我來自哪裏，為何我有這麽高的醫術。”她回道。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我......確實好奇。”

“所以這不叫喜歡，你想，哪個男子不喜歡貌美溫柔的女子，我既不貌美，也不溫柔，而且你還說不出喜歡我哪裏。”她越說越有道理，就連自己都快認為是這麽回事了。

聽她這一席話，他心頭的疑惑似乎解開了，抬眸看著她，“你怎麽如此清楚？”

“因為我也這麽好奇過我師父。”她煞有介事地說道，“我師父，他已經六十多歲了，當時有這想法的時候還嚇了一跳。所以，你把我的話，好好想一想，先不要給自己的這種感情定義為喜歡。”

“那定義為什麽？”他不解。都在忙著打水、燒水、沐浴，青梅則帶著一兩個少女去布莊買了些成衣，及時地給他們送了過去。空曠冷清的鳩淺居，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洗漱過後，大家還有些不自在，看著彼此都很幹淨的樣子，摸了摸能後腦勺，竟然不適應，互相笑看對方，好像獲得了重生一般。終於不再蓬頭垢麵了，蒼妍帶著大家重新站在蔚青瑤麵前，一一為她介紹起來。“他叫戎磐，是戎府二公子，我決定任用他做你的貼身侍衛，姑娘意下如何？”她問道。蔚青瑤一麵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