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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低下頭,遊魚似的鑽進車裏。屁股剛著陸,沈問津似是想起什麽,忽又拽著門把手探出一半身子,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這表情,真的很像是給我過頭七。”“哥。”小助理吸吸鼻子,“要真是頭七也好,我還能痛痛快快大哭一場。”沈問津:?沈問津不怎麽擅長煽情。他抿著唇,想講點什麽,半晌後卻隻是攥了下包帶兒,另一隻手往外探,在呆愣愣站著的小青年頭頂虛虛停了會兒。須臾,五指往側邊落下去,重重在那肩上拍了兩把,給人拍...(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7章

沈問津不太想接。

他思考不太出齊客是以什麽心態遞給自己這把傘的,索性停止了對老闆心理的揣測。剛要擺擺手拒絕,餘光瞥到不遠處的地兒,小臉登時木了。

——那豔陽烈得看起來能在地上煎雞蛋。

——而且長達百米沒有陰涼處。

沈問津沉默幾息,腦子停止思考,接過了那把傘,又宕機幾秒,才意識到做人要有禮貌。

他於是說:“謝謝。”

但大約是有些不自在,語氣沒什麽起伏,倆字說得幹巴巴,像是在念課文。

遞傘的那隻手縮回去了,手的主人也沒再說什麽。

沈問津抿了下唇,解開傘扣,抖了抖撐起來,踏上能煎雞蛋的水泥地。卻見那人收回手後,就走在自己身邊,與自己並排而行。

和存在感甚強的冰雕走一塊兒壓力山大,特別是當這人還對自己有恩時。沈問津憋了又憋,終是沒忍住,鬼使神差地問了句:

“太陽挺大的,你要進來嗎?”

話出口,聽清自己說了什麽之後,他差點把舌頭咬掉。

無妨,齊客必不會答應。他想。

這人沒自己這麽討厭太陽。

他握著傘柄,盯著前邊飄飄搖搖掉下來的黃葉,沒敢偏頭看身側人。

他想,齊客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會裝啞巴。

高三的時候,氣氛總是很壓抑。普通高考生沒日沒夜刷題,藝考生白天去培訓班,晚上挑燈夜戰到淩晨。

齊客是如此。沈問津也是如此。

大約是疲憊得緊,沈問津同齊客說話的頻率便愈發少,倆人加起來平均一天一句半——

做完每日的數學卷子,他便會問齊客選擇題最後一題選什麽。齊客有時候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選項,有時候閉嘴看他一眼,再沒後話。

沒後話就是齊客也沒做出來。

沈問津高三的前半年,晚自習向來是不上的,而是去機構裏培訓專業課。

那天他落了書,課上完後便回學校拿,恰好趕上晚自習下課。

秋天的雨不咋給天氣預報麵子,常常來得猝不及防。

沈問津撐著傘,在重重雨幕中逆著人流而行。

褲腳濕了一半,這金貴小孩兒的心情不甚美妙。他正盤算著回家丟洗衣機,步子忽地凝滯了片刻——

人流中夾著一抹眼熟的身影。那人戴著帽子,校服被澆得濕透,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沒撐傘。

沈問津不知道齊客有沒有看見他,反正這人眼皮半闔,垂眸望著前方的地,腳步未停。

他們即將擦肩而過。

“誒。”沈問津情急之下喊了這麽一聲,叫住了他那一天同他隻講一句半的同桌。

“你沒帶傘嗎?”他問。

齊客停住了,擡起眼,沉默著朝他看來。

沈問津繼續說:“你家的車應該停在外邊吧?你進來,我送你去校門口。”

沈問津能肯定,齊客對於這一提議是心動了的。因為他看見這人揣在兜裏的手動了動,像是想從兜裏拿出來。

是想要改變自身狀態時才會做的動作。

沈問津於是撐著傘往前走了半米,就要把傘挪到這落湯雞的頭頂,卻見方纔還動心於自己提議的人此刻後退了一小步。

沈問津一愣,眼瞅著齊客轉了九十度,而後頭也不回地鑽回雨幕,大步往前沖。

沈問津:……?

自己會吃人?

他怔怔盯了會兒那人消失的方向,憋著一口氣進了教學樓,收拾完書本往校門口走時,那口氣仍未散去,心裏依舊堵得慌。

自己不喜那人是一回事,好心好意遞出去的幫助被那人避如蛇蠍地拒絕了又是一回事。

沈問津回到家,還不待換衣,便氣得先拿起手機,想把那人的微信刪了。

骨節分明的食指在紅色的“刪除”倆字上方停了良久,蜷了蜷,還是縮了回去。

——算了。

這人又不是第一天如此,何必同他置氣呢。

所以當時齊客便沒接受自己同撐一把傘的提議,這會兒更不可能接受。

齊客應該會一直沉默下去,沉默到興祈大廈樓下,然後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收起傘,還給那人。

沈問津等了會兒,沒等到男人的答複,於是感嘆自己果然料事如神,摸準了老闆脾性。

他眨了眨眼,正心情愉悅地盯著前頭的保安廳,卻聽身側人倏然輕輕咳了聲,接著沉沉開口了。

“好。”齊客說。

說罷,便往自己身邊挪了一小步。

沈問津:???

自己撰寫的《齊客使用手冊》不管用了?

他愕然片刻,隻得把傘從右手換到左手,而後往左挪了些,把半邊傘送到了那人頭頂。

傘不大,罩著倆成年男性有些勉強,沈問津又不動聲色把傘往左挪了點。

太近了。他想。

近到絲絲縷縷的木質香順著傘下的氣流渡了些來,令他想起了曾經在北山上看到的雪鬆。

所幸公司離得近,這不自然的氣氛沒能維持多久。沈問津見到大廈的自動感應玻璃門時感動得險些落淚,急走了兩三步,狀若無事地收起傘,隻是左邊的胳膊仍殘存著些那人還在的錯覺。

明明沒有身體接觸。

沈問津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下左半邊身子,聽木子和露娜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沉默地走進電梯,被向之攬住了,帶到了鬆下客的辦公區。

至於令自己不自在的始作俑者,已經沒影了。

沈問津無心去管齊客去了哪兒,聽向之給自己介紹工位。

“你坐這兒。”向之道,“我在你對麵,費列萊坐你旁邊。”

向之永遠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

“誒,你這位子可是風水寶地。”費列萊接話。

“怎麽說?”沈問津問。

他撚了撚手指,徹底抹去了那把傘停留在手上的觸感,便聽費列萊接著說:

“咱們這兒曾經來了個新人,坐你這兒,第三個月中了彩票,辭職了。後來又來了個人,也坐你這兒,半年後他家房子拆遷了,也辭職了。”

“喲,確實是風水寶地。”沈問津笑道。

他將雙手覆上桌麵,輕輕抹了兩把,而後拉開椅子坐下了,轉了個圈。

沈問津在衆人七嘴八舌的指引下摸索了一陣硬體,隨即給電腦開了機。他看了會兒開機動畫,昂起頭問向之:“我現在該幹啥活?”

“齊哥的意思,你先熟悉熟悉工作環境。然後等會兒大概三點左右我要錄個雙人遊戲的視訊,你作為團隊新人跟我一起。那遊戲我發給你,你先大概瞭解一下內容與操作,但別熟過了頭,沒節目效果就不好了。”向之撐著隔板道。

沈問津點點頭,說好。

是一個恐怖遊戲,倆人一起去給一座古宅做清潔工作。清理時會突然蹦出各種恐怖元素,猝不及防,嚇人一跳。

“到時候會去專門的拍攝間拍攝,為了塑造恐怖氛圍,燈光會調暗。可能會有點恐怖,但主打一個記錄真實狀態。”向之在拍攝前囑咐,“不太用演,放輕鬆就行,鬆下客主打一個沒劇本。這視訊主要是為了讓你在觀衆麵前露臉,並不急著發,如果這次效果不太好,就拍第二次,第二次不行拍第三次,時間充裕,你別有心理壓力。”

向之絮絮叨叨一通話確實令沈問津放鬆了不少。

拍戲和錄視訊雖都是將自己置於鏡頭之下,但共通之處並不多。前者是揣摩角色心理,跟著劇本一步步走;後者則是在一言一行中塑造自己的人設,在日新月異的網際網路洪流中尋找能令觀衆記住的安身之所。

對於能否塑造好自己的人設,沈問津其實並沒有底。

他來這兒前,曾分析過鬆下客四名出鏡藝人的人設——

向之是操勞而沒脾氣的媽媽型,公司裏置辦些什麽行頭都由他來安頓,經典語錄是“這個公司沒我得散”。

費列萊是略毒舌的搞笑型,言語和行為偶爾表現出一種抽象的幽默,看問題角度新奇而犀利。

木子是有些無厘頭的誇張型,常常把“帥”掛在嘴邊,吳彥祖來了都得靠後頭站。

另一個影視區博主“小新來了”是易怒的暴躁型,熱衷於“暴怒”著拍桌而起,打人一個措手不及。

他虛心請教了費列萊前輩該如何找自己的人設定位,費列萊想了會兒,說“慢慢來”。

“新人的可塑性很強。”他道,“等你拍完第一個視訊,我們大家會根據你的狀態和觀衆的反饋,找出你自身性格裏的某些特質而加以強調。之後再根據視訊的反響不斷調整,最終找到最適合你和鬆下客的人設,並不斷鞏固,豐富在觀衆心中的形象。”

“萊哥說得對,慢慢來。”木子也湊過來,笑道,“我剛來的時候,被觀衆吐槽得很厲害,說我沒特點沒梗沒看頭,和鬆下客格格不入。調整了大概一個月吧,罵聲漸漸消失了,現在大家倒沒啥意見了。”

沈問津撐著腦袋,垂著眼,專注而默不作聲地聽。青年的麵板白淨而細嫩,安靜的時候沒什麽表情,睫毛輕輕顫著,顯得格外乖順而沒有攻擊性。

他在向之的呼喚下進了拍攝間。

拍攝間不大,正中位置放著兩臺電腦,牆上的裝飾頗有賽博朋克的風格。沈問津睜著眼,滿屋掃了圈,掃到一個角落時,呼吸卻是一滯——

沒想到先時半個人影也不見的那人竟坐在角落,抱著筆記本,低頭看著什麽。

見倆人進來,齊客從筆記本裏擡起頭,目光在向之身上一掃而過,落到了後邊的沈問津臉上。

須臾,他收回視線,重新垂下腦袋,淡淡說了句: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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