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很平淡。似乎因為平日裏經常下命令的原因,說什麽都帶著股篤定。對上他的眼神,沈星染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躲在了沈夫人背後。沈夫人見狀終於忍無可忍:“你們父子倆有完沒完?今天被推進池子裏的可是染染!你們一個個在這裏質問什麽!”聽到自己母親這個聲音,沈星遇頓時閉了閉眼。他轉身輕輕撥出一口氣,纔回過身,道:“媽,我在問他話。”“你你你,沈星遇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嗎?”越是這種情況,沈夫人越心疼沈星染。看看,在...(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96章 禁錮
沈星卓端著咖啡上了二樓的露臺。
沈星遇正坐在露臺上的圓桌邊看檔案。
兩兄弟關係算不上好,遠遠看了一眼,便各自做各自的事。
但沈星卓坐不住,一會兒坐著,一會兒站著從露臺上往下看。
嘴裏還唸叨著:“連我這個哥哥都攔著,那個紀旻可真不要臉。”
沈星遇聽著嫌煩,合上檔案準備離開。
他正準備起身。
沈星卓又探頭往樓下看了一眼,皺眉道:“利諾家的車子怎麽還沒走?老頭子腦子有問題,怎麽和他們家聯絡上了?”
沈家和利諾家是世仇。
就算沈星卓是個不怎麽著家的二世祖,也對利諾家的人沒什麽好感。
他低頭看了一會兒,轉頭問沈星遇:“喂,老頭是不是有什麽壞心思,你知不知道?”
沈星遇眉頭皺了皺,沒回答,隻是道:“那是我們的父親,你這是什麽稱呼?”
沈星卓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過了一會兒,沈星遇都走到了露臺的門邊,沈星卓又突然道:
“他今天回來了,回自己家竟然還帶著兩個保鏢。”
沈星遇一愣,很快意識到沈星卓口中的這個“他”是誰。
按在門把手上的手指鬆了鬆,沈星遇緩緩收回手。
他轉身離開門邊,又回到了露臺上,隨便找了個座位,繼續看自己手邊的檔案,隻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下去看看他?”沈星卓問。
“沒有必要。”
沈星遇一頁頁翻著手中的紙頁。
沈星卓也沒下去,隻靠在欄杆上虛虛地往下看。
半晌才說了一句:“染染今天是不是不在家?”
“不知道。”沈星遇冷淡回應。
沈星卓看他這個樣子也覺得煩。
想離開露臺,腳卻沒有動。
樓下陸燃不知道在做什麽。
老實說,沈星卓也不知道該要怎麽麵對陸燃。
他從小隨意慣了。
因為家世原因,平時的玩伴都是以他為中心。
除了沈星染,沈星卓還沒討好過別人。
可用對待沈星染的方式來對待陸燃,似乎又有些奇怪。
而且……
人一般都很難麵對自己做錯的事,更那做出改變。
自己心氣兒不順,沈星卓看沈星遇便尤其不順眼。
“喂,你說他隨身帶著保鏢是不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對他太差勁了。”
沈星卓說。
沈星遇捏著檔案紙頁的手一頓。
突然他想到了紀旻的話。
“當時他對我那麽差,恐怕正是因為我認識你這個哥哥。”
但僅僅一瞬,沈星遇便恢複了動作。
沈星卓幹脆走過來,坐在了他身側的沙發裏。
沉思了一會兒,沈星卓頗有些憤憤不平:“憑什麽啊?你對他那麽差,他怎麽對你那麽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沈星遇想到自己回國以來的遭遇,高高挑起了眉梢。
沈星卓認真比較了一下。
被狗屎砸到背上,和吃到蟑螂,這倆比起來……
沈星卓還是覺得自己比較慘。
“隻是放點蟲子嚇你而已,你他媽知道我遭遇了什麽嗎?”
沈星遇不知道,也沒探究。
隻是覺得沈星卓唸叨得很煩。
沈星卓還在那裏憤憤不平:“他就是手下留情了,這家夥從小就喜歡你,就粘著你對吧?”
沈星遇驟然合上手中的檔案。
他起身出了露臺。
回到自己的房間,放下檔案。
沈星遇猶豫了一會兒,開啟房門起身往外走。
自從上次和紀旻見麵之後,他就沒有再見過陸燃。
緩慢地走下樓梯,以為會見到陸燃和沈鴻源吵成一團的模樣。
但意外的是,一樓出乎意料的安靜。
不僅不見陸燃的身影,利諾一家和沈鴻源也不在。
沈星遇皺眉看了一眼院子。
利諾家的車還在。
他叫住路過的傭人,問:“家主和客人呢?”
見到是沈星遇,傭人很恭敬,道:“剛剛陸燃少爺好像有些事,叫住家主和客人,往……”
說到這,傭人頓了頓,才指著一樓洗手間的方向道:“往洗手間去了。”
“一起去?去多久了?”沈星遇問。
“有一會兒了。”傭人答道。
他想了想才說:“好像是兩位利諾家的公子先跟著陸燃少爺進了洗手間,後來陸燃少爺跑出來找到家主說了什麽,家主才過去。”
聽到這,沈星遇眉心皺出深深的溝壑。
他沒再問,直接擡腳往洗手間走。
一路走過去,眉眼更加嚴肅。
沈星遇大概能猜到沈鴻源的打算。
HZ專案沈家估計要和利諾家打得頭破血流。
現在沈氏內部有很嚴重的資金虧空,利諾一家又剛轉移到國內,根基不穩。
兩家合作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聯姻是能使合作穩固的重要紐帶。
即使真的談不成合作,能用聯姻先把利諾家穩住,也是個不錯的策略。
對沈家來說,沈鴻源做的沒錯。
照理來說,沈星遇這時候不該來幹涉。
可是……
沈星遇閉了閉眼。
他想到利諾家那位大公子,是個不著調的。
在國外各種過火的桃色新聞鬧出過不少。
但這是在沈家,應該不會……
沈星遇腳步停在洗手間門前。
他沒有敲門,直接伸手拉開大門。
隻一瞬,大門裏慘不忍睹的場景映入眼簾。
沈星遇下意識一擡手。
“啪”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這個下意識,是被嚇得。
原諒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那麽混亂的場景。
“這……是出什麽事了嗎?”跟在他身邊的傭人小心翼翼地問。
沈星遇深吸了口氣。
身為家族繼承人的責任襲來,他又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纔再次開啟了門。
這會兒門裏隻剩下了“受害者”。
隻見利諾家的大公子,臉靠在馬桶上,人跟傻了似的。
而利諾家的二公子,正把嘴裏的馬桶刷努力拽出來,彎腰“呸呸”吐著。
老利諾腦門上頂了個皮搋子。
而沈鴻源,衣服前襟濕了一大片,人扶著馬桶在,嘴裏神神叨叨唸叨著:“逆子!逆子!”
沈星遇再次確認了一下這個場景。
的確是洗手間。
默默抹了一把臉,沈星遇終於明白沈星卓口中那句“手下留情”是什麽意思。
“去……叫救護車?”
他語氣猶疑地吩咐身邊的傭人。
沒想到聽到他這句話,利諾家三人反應奇大。
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道:“不可以!”
見到門外是沒有旁觀現場的沈星遇。
他們努力辯解道:“不,什麽都沒有發生!我們隻是玩玩,根本不需要去醫院!”
這種被按在馬桶裏摩擦的事萬一傳出去,他們利諾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沈星遇:“……”
那邊,陸燃還沒走。
他拿鑰匙開啟了沈鴻源書房的門。
等進去找到沈鴻源說的那麵櫃子,陸燃才意識到這老狐貍又說了假話。
因為這櫃子裝的是密碼鎖。
陸燃眼神暗了暗。
他走出書房,看到沈星遇,直接上前扯住了男人的手腕。
“你給我過來。”
正準備找人“興師問罪”的沈星遇一愣,任少年拉著自己的手腕往前走。
手腕上的力道很重,攥得緊緊的。
沈星遇突然想到小時候。
在他和弟弟的關係並沒有變壞,小孩也並不怕他的時候。
偶爾有幾次,他會有閑心陪小孩玩一會兒。
那次似乎是剛放學。
他進了家門,便有一隻軟乎乎的小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小孩興沖沖地扯著他,把他待到後院,給他看自己給兔子做的小窩。
沈星遇眨了下眼,眼前模糊的場景盡散。
扯住他手腕的,已經不是那隻沒什麽力道又肉乎乎的小手。
而是一隻掌心和指尖帶著一層繭子,力氣很大,屬於經常勞作的少年的手。
扯著他的人,也不是當年那個矮墩墩的團子,早已經抽條長成了現在略有些瘦弱的模樣。
沈星遇還愣著神。
便感到指尖一涼。
他的手被用力按在了一個指紋識別器上。
等著他的,也不是當年那個用紙巾和棉花做成的軟乎乎的小窩。
沈星遇回過神,皺眉問:“你要做什麽?”
陸燃卻沒回他的話。
盯著顯示指紋錯誤的指紋鎖,罵了一聲。
然後丟下沈星遇,蹭蹭蹭下樓,把正在洗臉的沈鴻源提溜了上來。
扯著往櫃子上一按。
“滴”,鎖開了。
沈鴻源被他這強盜似的行徑氣得半死,最終指著旁邊的沈星遇問:
“你看看他,你不管管?”
沈星遇嘴唇動了動。
最終嘆氣,問沈鴻源:“您到底藏了什麽東西?”
“藏東西?”沈鴻源無能狂怒,“沈家的東西都是我的!什麽叫我藏東西?”
陸燃根本沒理會這兩人。
櫃子裏基本是空的。
如他所料,沈鴻源這種人,根本不放心自己的幾個兒子,也不會把什麽重要的東西放在家裏。
隻在最底層,擺著個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盒子。
陸燃看了眼花紋,和之前沈鴻源交給他的腕錶的禮盒是同一種。
他把禮盒拿了出來,朝沈鴻源搖了搖:“老東西,我最討厭別人藏我的東西了。”
“不過你要是有什麽特殊愛好,喜歡喝馬桶水,那你就繼續藏。”
說完,他沒理這父子倆。
直接拿著盒子出了沈家。
晚上,紀旻下班回到家。
但晚餐的餐桌上,卻少了個身影。
紀旻等了一會兒,沒等到。
他略有些意外,扭頭問身邊的陳管家:“稀奇了,什麽事能讓他連飯都不吃?”
陳管家道:“說是有些累,回來就回房間休息了。”
紀旻頓了頓,沒再說什麽。
他簡單吃了點東西,把跟在陸燃身邊的兩個保鏢叫了過來。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他怎麽那麽累?”紀旻問。
聽到紀旻的問話,兩位保鏢表情頓時變得非常精彩。
幹了那麽大的事,可不得累嗎!
見兩人遲遲沒有說話,紀旻輕輕皺起了眉:“說。”
他平日裏壓迫感便很強。
現在一個單字吐出來,兩個保鏢本身又有些心虛,便立刻倒豆子似的開始複述:
“不好意思老闆,我們不是故意讓陸燃少爺動手的。”
“雖然把人按進廁所這種事很炸裂,但我們最後還是去幫忙了,額……我塞的馬桶刷!”
另一位也邀功般的舉手:“我拿得皮搋子!”
紀旻:“……”
他扶額嘆了口氣,才道:“等等,這不重要。我不是問這個……”
保鏢們瞳孔地震。
這不重要?
這還不重要?那什麽重要!
他們以為是自己表現的不夠真誠,忙道:
“您放心,以後這種事都交給我們。陸燃少爺說按誰,我們就按誰!”
“絕對不讓陸燃少爺挽一下袖子!”
紀旻:“……”
這倆人從前挺靠譜的啊。
怎麽跟陸燃混久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擡手止住這兩人詳細的描述,紀旻又嘆了口氣,才問:“我是問,他今天去了哪裏?”
“哦,少爺回了趟沈家。”
聽到這句話,紀旻心裏隱約有了點底。
讓保鏢離開。
紀旻又在樓下呆了一會兒,才乘電梯上了二樓。
出了電梯門,他輪椅轉向自己臥室的方向。
但人卻往走廊另一端的房間看了一眼。
走廊裏的燈關了一半,光線很暗。
紀旻在原地停了一會兒,扭頭看向身邊的陳管家,道:
“你去看看,他沒睡就給他送點吃的。”
陳管家卻道:“我得看看廚房還有些什麽。”
說著不待紀旻答應,人直接進電梯走了。
紀旻:“……”
他在原地又定了一會兒,才緩緩調轉輪椅,沿著昏暗安靜的走廊,往盡頭那間屬於陸燃房間走。
輪椅停在門前。
房門依舊沒關,更別說上鎖。
紀旻曲起指節想敲門,又想,他可能睡了,別吵醒他。
昏暗的光線下,平日裏嚴防死守的那道禁錮似乎鬆懈了些。
紀旻輕輕推開門,遙控著輪椅無聲地走了進去。
進了套間,裏麵臥室的門依舊沒關。
有暖黃色的燈光亮著。
不知為何,紀旻倏爾鬆了口氣。
還醒著……
臥室裏的少年應該是剛睡醒。
頭發亂糟糟的,正坐在床頭,認真地看著什麽,連房間裏進了人都沒發現。
紀旻輕咳一聲,屈指敲了敲臥室的門。
坐在床上的少年驚了一下,手忙腳亂地去收散落在床上的東西。
因為動作太大,有些直接飛了出來。
紀旻挑眉看了少年一眼,彎腰撿起飄到自己腳邊的紙片。
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軟乎乎的小孩,正張開手沖著鏡頭要抱抱。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頸側藏在衣領下的一小枚紅痕。不止一枚。在衣領的縫隙裏,隱約能夠瞥到其他影影綽綽的痕跡。豔麗的紅痕,疊在少年奶白色的健康麵板上,極度的刺眼。紀旻怔楞了一會兒,匆忙移開視線,去看窗外。他下意識想,最近有沒有蚊子。還是床品和衣物的布料不合適,讓少年過敏。可這些在外可能發生,在紀旻的住處便絕對不能。排除這些可能性,再加上陸燃最近的晚歸,另一種答案便呼之慾出。紀旻握著水杯的手指收緊。被他自己察覺到,便又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