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堅定:“我不是來找大叔。”紀旻擡頭看過去。猝不及防對上少年坦誠又堅定的黑眸。這雙眼睛裏還藏著一些羞赧。混著不好意思,以及淺淡的退縮意圖。可眼睛的主人還是堅定地撐了下來,直率道:“我是來找你道歉的。”紀旻被這直白又坦誠的道歉撞了一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一旁站著的老管家看了一眼紀旻。那眼神彷彿在說:小孩子都知道立刻道歉,某些人光等外賣就等了兩天。紀旻避開陳管家調侃的眼神。陳管家笑了笑,給陸燃也...(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93章 不甘心
“就這些啦。”陸燃說。
他把遙控器放回去,又偷偷瞄了一眼正在認真把玩那隻機械小狗的紀旻。
想到紀旻今天受到的那些禮物,他低聲道:“我沒有太多錢,可能也沒準備好。”
默了默,他又揚了下下巴,說:“但我已經很用心了,你就不要挑剔了。”
紀旻擡眸看他,道:“如果我非要挑剔呢?”
陸燃:“……”
他氣鼓鼓地伸手,要把輪椅遙控器上那個小狗給薅回來:“那還給我吧!”
紀旻擋住他的手,將小狗藏在手心。
“沒有。”他忙道,“我很喜歡,每一件都很喜歡,還有你準備的表演也是。”
聞言,陸燃擡起頭,去看他的表情。
像是在分辨他話語的真實程度。
“真的。”
紀旻難得坦誠。
他想了想,緩慢而艱澀地開口:“從沒有人這樣用心地給我過生日。”
“沒有嗎?”陸燃有些驚奇。
剛剛為了方便遙控,他幹脆坐在了紀旻輪椅旁邊的地板上。
這會兒扒著扶手朝男人看。
“可是有很多人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你從小不就是這樣?”
紀旻隻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陸燃想到了今天見到的紀月。
他忍不住問:“你的家人也對你不好嗎?”
聽到小孩話中的“也”字,紀旻笑了一聲,道:“怎麽了,還和我比較上了?”
“沒有,我就是好奇。”陸燃說。
紀旻指腹摩挲著掌心的金屬小狗。
他緩慢地提起往事:
“我母親和父親是商業聯姻,剩下我後,母親就遠渡國外。”
紀旻的母親在他五歲時,在一次出海旅行中去世。
他的父親將當年的初戀接回紀家,直接氣得紀老爺子進了醫院。
紀家難得出了一個像他父親那樣的戀愛腦。
不僅深愛自己的初戀,還愛屋及烏,非常疼愛初戀帶來的繼子,甚至要把自己在紀氏的股份都留給繼子。
紀旻當時的日子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並不好過。
因為父親偏疼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繼子,對他這個親生兒子不聞不問。
年少的紀旻則因此更重視血緣親情,對自己的私生子弟弟都頗有照顧。
這也是這段時間紀月有恃無恐的原因。
可最後的結果便是,他被那位私生子弟弟背後捅刀,關鍵時刻斷了腿。
陸燃聽著聽著,便把下巴放在了紀旻的輪椅扶手上。
聽到這,他“啊”了一聲,直起身:
“所以你那時候誤以為我是私生子,才說那些話!”
紀旻:“……”
他手指抵唇,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後來不是向你道歉了嗎?”
陸燃倒也沒在意這個。
他又把下巴放在了扶手上,盯著紀旻看了一會兒。
男人提起這些舊事,表情依舊平淡。
隻是眼底泛著些冷。
“老闆,你好可憐啊。”陸燃說。
他想了想,又問,“所以你對我那麽好,是因為我們的親人都很不靠譜嗎?”
紀旻垂眸看了他一眼,道:“你猜?”
陸燃瞄了他一眼,垂眸去看趴在地上玩球的大黃,並沒有答話。
紀旻卻伸手摸了下他的腦袋,說:“是有一些這些原因吧。”
但隻有一些。
紀旻指腹揉進少年細軟的發絲內,輕輕放撫著。
他想到自己出車禍的當天。
車子出了問題,紀旻很快便意識到是誰搞的鬼。
但並沒有情緒化的憤恨,而是很快恢複了冷靜,認真采取措施。
否則,他失去的並不隻是一雙腿。
入院之後,得知自己殘疾的訊息,也並不出乎紀旻所料。
這些年來,他清晰地感受到生活的不便,以及周圍人形形色色的目光。
紀旻脾氣是很差,但又始終冷靜。
他清晰地知道,這隻是紀家奪權必須付出的代價,也是因為他識人不清。
至於被他送進監獄的紀遲,在紀旻眼裏也隻是個戰敗的對手。
他甚至並沒多少被背叛的憤怒。
直到前段時間,和沈星遇的那次談判中。
沈星遇提到了婚約。
紀旻當時並沒有露怯,坦然地回複,說自己會考慮。
但回來之後,他卻獨自在房間裏思索了良久。
第二天,紀旻讓陳管家找了一份各大世家適齡人選的資料。
他把這份資料放在電腦上,每天認真地篩選著。
彷彿他真成了陸燃的長輩。
在貼心地為小孩篩選著合適的結婚人選。
要家世好些的,人品好些的,個人能力也要強,不能光靠家裏。
零零散散,他設定了很多條件。
最重要的一個前提卻是:身體健康,沒有殘疾。
紀旻坐在電腦前,將整份檔案翻了個遍。
他看起來像是一位貼心的“長輩”。
卻將檔案裏的每個人,都毒舌地挑剔了一遍。
像個無恥的競爭者。
最終,看著檔案最後空白的底頁。
紀旻心底突然湧上了一股罕見的憤恨。
在那一刻,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甚至想弄死紀遲。
如果不是紀遲,他的腿不會斷。
他也不用坐在電腦前,懷著這種難言的掙紮和痛苦,來看這份檔案。
如果不是紀遲,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出現在這份名單上。
出現在最前列。
紀旻以為自己能真的甘心做一位“長輩”。
直到那天,他在陸燃的頸上看到那些若有似無的痕跡。
紀旻微垂下眸子,籠在陸燃發絲裏的手指動了動。
撥開了少年的發尾。
在靠近衣領的地方,那些刺目的紅痕已經消失了。
紀旻指腹虛虛蹭過。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忍受少年身上出現別人留下的痕跡嗎?
男人的手指戀戀不捨地停留了很久。
直到陸燃忍不住,顫著聲音問:
“……老闆,你在我頭發裏找什麽?”
紀旻一愣。
就見少年擡起頭,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問:“我頭發裏不會有蟑螂吧?”
紀旻:“……”
他收回手,輕拍了小孩一下:“原來你知道怕啊?”
他要伸手再摸。
陸燃卻捂著腦袋不給他碰了。
他伸手去收拾那四隻機械狗。
紀旻挑眉,問:“這不是給我的嗎?”
陸燃:“……”
他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輪椅上的男人,一言難盡道:“你覺得我買的起嗎?”
紀旻:“……”
“這可是我從做大創的同學那裏借的。”陸燃說著又忍不住仰起臉邀功,“但組裝和程式都是我自己做的!”
紀旻想到剛剛那慘不忍睹的表演,點頭:“看出來了。”
估計因為要現學程式設計和組裝,所以花費了很長時間。
這幾天才一直熬到半夜。
還特地抽時間,偷偷摸摸給他做了蛋糕。
第二天,陸燃又把這四隻機械狗還了回去。
隻是他不知道,這四隻機械狗,很快便被一個“神秘人”買走了。
忙完紀旻的生日,陸燃倒是想起那天顧執說的事情,特地回了趟沈家。
今天沈家院子裏停了兩輛車,似乎是來了客人。
等陸燃進入客廳一看,稀奇了。
坐著的竟然是利諾一家。
這一家三人,正和沈鴻源聊著天,氣氛看起來非常和平。
半點看不出,前段時間的某些”不愉快”。
陸燃覺得有點牛逼。
沈鴻源很牛逼,上次沈星染都快把人得罪死了,結果他竟然又給哄回來了。
利諾一家也是很牛逼。
在沈鴻源做東的飯局上喝到了那玩意兒,竟然還能和沈鴻源齊聚一堂。
不得不說是能屈能伸。
但這幾個能放下那麽大的芥蒂聚在一起,估計心裏都憋著壞水呢。
沈鴻源乍一見到陸燃過來,也愣了一下。
麵上頓時顯出一股緊張。
他下意識瞥了一眼陸燃腳邊,沒看到那條狗,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陸燃沒帶狗,就相當於沒帶兇器。
再想想……
今天他剛讓人把一樓洗手間的廢紙簍都倒掉了。
應該沒什麽能讓陸燃發揮的地方。
沈鴻源徹底放下心來,朝陸燃露出個慈祥地微笑,問:
“今天學校裏課不忙,怎麽那麽早回來了?”
“回來拿點東西。”
陸燃進門後停了停。
他掃了一眼在座的三人,又看了眼沈鴻源。
明顯感覺到,這四個家夥憋的壞水和他有關。
但陸燃最在意的不是這個。
他看向沈鴻源,問:“你確定沒什麽東西忘了給我?”
沈鴻源被陸燃問得心裏一突。
他仔細觀察了下陸燃的神色,笑著問:“是什麽東西落下了,等會兒問問你母親?”
陸燃看著他笑笑:“你不說也行。”
他也沒逼著沈鴻源。
自己去後院逛了逛。
看著他離開,沈鴻源又無奈地笑笑,搖搖頭。
還朝著利諾家幾人嘆氣,道:
“幾位別在意,我這個兒子正是活潑的年紀,現在卻被迫和那位……整日呆在一起,他心氣兒不順也是正常的。”
利諾家三人瞭然點頭。
老利諾還尤為感嘆地嘆了口氣,道:“是不容易啊。”
沈鴻源說完,想到陸燃剛剛問的話,還是有些不放心。
便找了個藉口起身,跟上了前麵的陸燃。
待沈鴻源也離開後。
利諾家三父子對視了一眼。
金率先開口問:“父親,您是什麽想法,難道這個專案真要給沈家分一杯羹?”
老利諾麵上不動聲色,卻是嗤笑一聲:“哪有這種好事。”
不過他沉吟了一會兒,道:“但聯姻的事可以考慮,那個亂七八糟的沈星染不說,這個陸燃還可以。”
“聯姻?”金有些不滿。
他的確對陸燃有些興趣。
更因為陸燃和紀旻的關係,這股想把人搞到狩獵感讓他更享受。
可金並並不覺得陸燃配和自己聯姻。
玩玩就罷了而已。
他皺眉道:“父親,這個陸燃和紀旻……”
老利諾看出他話裏的推諉,冷聲道:“你懂個屁,就是因為這個陸燃和紀旻有關係,我才讓你出手。”
金並不理解:“要是紀旻因為這個陸燃對付我們……”
老利諾倒是抽了口雪茄,眯了眯眼道:
“那可不一定。我聽說,前段時間紀旻找了份各大家族的適齡人選名單,看來是在篩選合適的人,和陸燃接觸。”
說到這老利諾笑了笑,倒是嘆了口氣:
“看來紀旻是真對他上了心,竟然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陸燃,甘願在背後護人一輩子。”
老利諾擡眼看向金,道:
“你要是真能把陸燃哄得非你不可,說不準這就是咱們利諾家的機遇!”
那邊,沈鴻源找到陸燃,就看到陸燃跟土匪似的在一間間檢查別墅的房間。
“你這是在找什麽?”沈鴻源上前。
卻被跟在陸燃身後的兩個保鏢擋住。
陸燃也沒和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顧家給我送來的禮物在哪?”
聽到他的話,沈鴻源先是一愣,繼而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他道:“嗐,還以為你說什麽。送給你的禮物,爸爸怎麽可能昧下來,隻是沒找到機會給你而已。”
說著沈鴻源上樓,開啟自己的書房房門,從裏麵拿出一個禮盒,遞給陸燃。
陸燃垂眸看了一眼,發現是一款腕錶。
看起來倒是挺貴重。
但這東西,要是被沈星染偷偷拿去戴了,陸燃還能理解。
可他卻不覺得,沈鴻源會專門把一塊表藏起來。
“就這些?”陸燃問。
沈鴻源眸色淡定,道:“顧家跟我們家近幾年淡了不少,隻送一塊表,也是情有可原。”
陸燃深深看了沈鴻源一眼,沒說什麽,隻把表收了起來。
他沒再盯著沈鴻源,在走廊裏溜達了一會兒。
倒是稀奇的遇到了沈星卓。
沈星卓剛從洗手間裏出來,見到陸燃有些意外。
繼而眼睛一亮:“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和我說說,那個姓紀的有沒有欺負你?”說著他伸手去攬陸燃的脖子。
手伸到一半,卻被擋住了。
沈星卓擡頭,看到陸燃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倆保鏢。
“幹什麽呢這是?”
他眉梢一挑,揮開保鏢的手,再次去攬陸燃。
揮了一下卻沒揮動,被擋得結結實實。
保鏢沉聲解釋:
“不好意思,紀先生吩咐了,沈家人不能靠近陸燃少爺兩米以內。”
聞言沈星卓眉毛快揚到天上去了。
“他還管得挺寬?我是他哥!”
保鏢大哥耿直道:“紀先生吩咐了,尤其要注意攔住自稱是哥哥的人。”
沈星卓:“……”
陸燃沒和他磨嘰,開口便問:“我正式回來的那天晚上,顧家送了什麽東西你知道嗎?”
“嗯?他們專門送東西了?”
一見他這樣子,陸燃便沒了和沈星卓交流的**,扭頭就要回到客廳。
但走了兩步,看看沈星卓背後的洗手間大門,又問:“你剛上完?”
“是啊。”沈星卓點頭。
聞言陸燃終於對他露出個笑,道:“幹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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