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名字。少年卻未曾像那天在車中一樣,蹲下身仰著臉看他。而是站在走廊裏,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微微轉過頭,從眼角落下一束清淺的視線。“我送你去出國吧。”紀旻道。他話落,滿身戒備的陸燃忽而睜圓了眼睛。“在沈家,你鬥不過沈星遇。離開沈家,靠你的能力也能過得不錯。不要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紀旻言盡於此。他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更是對私生子沒什麽好感。說那麽多,已經是破天荒的怪事。聽到他的話,對麵的少年眼...(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43章 工作
紀旻額角青筋直蹦。
“你解釋一下。”他冷聲道。
陸燃振振有詞:“這可是護身符!”
紀旻半點不信他的鬼話:“摘掉。”
陸燃指著掛墜上的照片,認真道:
“要是沈家人想不開要動我的狗,我就把這個掛墜捏開給他們看。看到你的照片,他們肯定不敢動了。”
紀旻:“……”
還挺有理由。
“隨你。”他道。
被叫下來後,陸燃也不著急走了。
這會兒時間還很早。
他抱著大黃在沙發的一角坐下,擡頭問紀旻:“你每天晚上幾點下班?”
“有事?”紀旻問。
紀旻是有些稀奇的。
他身上有殘疾,脾氣又肉眼可見的不太好。
所以大部分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麵前的少年最開始明顯也是這樣。
可這段時間,陸燃卻好像卸下了什麽心理防線。
不僅敢大著膽子讓他幫忙養狗,還膽大包天的把他的照片印出來給狗掛上,現在竟然還敢打聽他的下班時間。
就像……
大黃被抱煩了,從陸燃腿上跳下來,走到紀旻的輪椅邊趴了下來。
紀旻垂眸看看腳邊的小狗,又擡頭看向沙發上的少年。
就像一隻養熟了的小流浪狗。
一開始戒備的要死,現在見到他便撲棱撲棱得搖著尾巴湊過來。
“因為你晚上下班很晚的樣子。”陸燃解釋道,“如果你有空我就晚點來接大黃,這樣晚上還可以去打份零工。”
紀旻下意識皺眉。
他視線掃了一眼少年明顯有些營養不良的小身板,沉聲道:“你現在下班已經七點了。”
“對啊!現在過年,晚上的兼職薪水很高的。”陸燃眼睛亮晶晶的,像隻興奮地討論哪裏又有食物的小狗。
紀旻手上動作頓了頓。
指腹摩挲了一下指節,才漫不經心地給了個時間:“十一點。”
陸燃驚了一下,滿臉唏噓。
怎麽都當老闆了還要熬那麽晚。
“你放心,十一點前我肯定過來!”陸燃做了個ok的手勢便離開了。
他說做就做,當晚便找了份兼職。
少年明顯忙了起來。
大黃在紀旻辦公室停留的時間也更長了。
這對紀旻來說,好像是件好事。
夜晚漫長又枯燥的工作時間裏,偶爾他會歇一歇,盯著沙發上睡著的小狗出會兒神。
偶爾在大黃起身活動時,他會陪大黃玩會兒球。
小狗被教得很好,會把球主動叼到人手裏,等著人扔。
免了紀旻坐在輪椅上彎腰撿球的狼狽。
隻是……
晚上來接小狗的少年,狀態明顯不是特別好。
陸燃風風火火跑進來。
紀旻收了扔球的動作,擡頭看過去。
“我沒來晚吧!”陸燃問。
他剛忙完,額頭還掛著汗水。
紀旻仔細掃了一眼,還是在少年纖長的睫毛下,見到了淺淡的陰影。
“下次不要來那麽晚。”他移開目光,冷淡道。
“okok。”少年滿口答應著,抱起大黃便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陸燃的確來早了點。
他依舊跑得風風火火,大冷天出了一身的汗。
紀旻見到他後,卻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臨近年關越來越冷,別人越穿越厚,陸燃卻還是那兩套不算厚重的棉服。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又瘦了點,顯得衣服都空蕩了起來。
又過了兩天。
少年眼下淡淡的陰影變得濃重了許多,化成有些疲憊的青黑。
當天紀旻看著這個本該窩在暖氣房裏享受寒假的少年,沒多說什麽。
晚上,坐在回程的車上。
他卻突然想起什麽,冷不丁開口問司機:“這裏離碧翠園多遠?”
碧翠園是沈家所在的別墅區。
司機被他問得意外。
但還是估算了一下,老實回答:“開車半個小時。”
紀旻沒回話,似乎隻是隨口問了一句。
開車半個小時,步行時間便更長了。
帶著隻狗,八成是不捨得打車的。
這一天,天有些冷。
陸燃出了電梯的時候,身上熱氣都快散沒了。
“晚上好。”他照常推門進來。
一擡頭便對上男人有些冷沉的目光。
“怎麽了?”陸燃一怔。
他視線在辦公室掃了一圈,沒看出什麽不對,隻能有些試探地問,“大黃闖禍了。”
但紀旻很快移開了視線,道:“它比你乖。”
陸燃:“……”
陸燃不懂這人為什麽顯得心情有點不好,彎腰去抱大黃。
他抱起大黃的一瞬間,又聽人冷不丁提醒:“頭發。”
“啊?”陸燃茫然。
紀旻視線又掃了過來,描述精準了些,“劉海。”
陸燃伸手捋了一把,捋下了一把冰碴。
是汗水浸透後又結成的冰。
他沒在意,擦幹淨手,朝紀旻道了聲謝便想離開
他要踏出辦公室時。
身後沉默的男人卻突然出聲,若無其事地問:“晚上回太晚,沈家會不會關門?”
陸燃一愣,繼而一臉驕傲。
“這個我有經驗!”他道,“他們關了我就弄個睡袋帳篷睡在大門口。”
紀旻:“……”
他一時不知是該吐槽陸燃這騷操作,還是該驚訝沈家竟然真把他關在外麵過。
但一些略有些出格的邀請,便卡在了喉嚨裏。
紀旻擺擺手。
示意陸燃趕緊滾。
陸燃麻溜地滾了。
等人離開,端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又後撤了一下輪椅。
他推到背後的窗戶前,撩開窗簾往下看了一眼。
剛巧看到少年牽著狗出了紀氏的大門。
玻璃門一開,這人當即被冷風吹了個猝不及防。
連連退後幾步,手忙腳亂地把外套背後的帽子戴上,又彎腰把狗抱進懷裏,一溜小跑沖上了路。
紀旻在窗邊待了一會兒,看著陸燃的背影緩緩消失。
他心想,凍死他得了。
第二天。
陸燃六點出頭就來了紀旻的辦公室。
“稀客。”男人有些訝異。
陸燃動作一頓,朝人盯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有點陰陽怪氣。
他每天都會過來,哪門子的稀客。
說話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莫名其妙的情緒,頓了頓,又聲線平穩地問了句:
“這會兒怎麽有空?”
“今天咖啡店下班早了一個小時,歇一會兒馬上就要走。”陸燃說。
他帶著大黃出去上了個廁所。
回來後,一邊rua著大黃,一邊偷偷瞅著紀旻。
辦公桌後的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那張蒼白陰鬱的臉上,一貫看不出什麽情緒。
但陸燃就是覺得……
這人好像有點不高興。
陸燃其實對人的情緒很敏感。
不然上輩子不可能為了沈家人,做出了那麽多委屈自己的事。
現在也是一樣。
隻不過,大部分時候他會采取事不關己的態度。
但是對紀旻……
陸燃沒有猶豫,直接開口問:“你最近是不是不高興?
紀旻手上動作微頓。
他漫不經心問:“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你就是有些不高興啊。”陸燃說。
紀旻終於擡頭,朝他看過去。
少年仰起臉很認真的看著他,說:“你是不是不喜歡狗,或者晚上不想熬那麽晚?你可以告訴我的。我可以提前把大黃帶走,放到別的地方。”
停了停,他又道:“大黃放在這裏,本來就是你幫我。所以你不用委屈自己的。”
他語氣很認真。
看過來的眼神,帶著少年人獨有的直接和澄澈。
是在很認真的擔憂他是不是感到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因為這種擔憂太過認真,太過真誠。
紀旻倏爾有些想笑。
這小孩為什麽覺得,以他的身份,還會委屈到自己?
“沒有。”紀旻道。
“嗯?”陸燃眨巴了兩下眼睛。
紀旻補充:“你說的這些都沒有。”
“啊?”陸燃反應過來,“哦,沒有就好。”
話題結束,辦公室裏一時又安靜下來。
紀旻看了看時間,開啟電腦開了個簡短的跨國會議。
等會議結束,他才發現辦公室裏過於安靜了。
紀旻擡頭看過去,發現陸燃已經不在了。
辦公室的門也關閉。
同時,大黃也不見了。
紀旻皺眉,這個時間陸燃應該還要去做兼職,不會把大黃帶走。
這小子該不會……
他剛遙控著輪椅從辦公桌後出來辦公室門外就傳來了細微的扒門聲音。
紀旻過去,開啟門,看到大黃站在門外。
剛剛輕輕揪起的心稍稍落下。
門開之後,大黃卻沒有立刻進來,卻是又往走廊裏跑過去幾步。
紀旻心神一動,跟著過去。
沒走幾步,就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少年安靜地坐在牆根。
手臂還維持著抱著小狗的姿勢,腦袋卻歪在一旁,睡得熟得不能再熟。
紀旻:“……”
他愣了兩秒,才意識到這小孩估計是怕聽到什麽“商業機密”,為了避嫌,所以在他開會時主動出去。
卻又因為最近太累太困,在走廊睡著。
他睡得熟。
呼吸聲有些重。
紀旻突然撫了撫額,遙控著輪椅走過。
他展開腿上的薄毯,躬身蓋在睡熟的少年身上。
幸虧這會兒剛下班沒多久,走廊裏還殘留著中央空調的溫度。
否則這個樣子睡著,明天肯定進醫院。
紀旻把空調開關開啟,又將溫度調高了些。
他看了看時間,突然沒了繼續工作的興致。
便就這樣停駐在走廊裏。
他端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熟睡的少年。
因為當事人睡著。
視線便肆無忌憚了許多。
暗含不悅地掃過少年掛著水霧的發燒,睫毛下深重的陰影。
越發瘦削的身體,還有凍得通紅,指節微腫的手指。
他還看到,少年身上的棉服似乎被火星燎到,破了個很小的洞。
洞裏不是柔軟蓬鬆的鵝絨,而是普通的聚酯纖維。
紀旻後知後覺發現,最近幾天,他是有些不高興的。
說不出哪裏不高興。
隻是些淺淡的,冷不丁便觸發的不悅。
就像看到自己常喂的流浪狗,為了追求別人的投喂,把自己弄得狼狽兮兮。
看到了讓人不高興。
卻似乎又沒什麽不高興的資格。
忽而少年身上的手機震動著從褲子口袋裏滑落。
紀旻眼疾手快,彎下腰,伸手撈住。
熟睡的人被吵到了,微動了動。
紀旻手指一動,下意識按了掛斷鍵。
等掛斷了電話,他才低頭看了一眼。
手機螢幕上顯示的聯係人是某某廣場負責人。
看了眼時間,紀旻才發現已經快七點半了。
應該是兼職那邊的負責人,見陸燃沒過去,於是打電話詢問。
沒過一會兒,這電話又打了進來。
紀旻看了一眼又輕輕打起鼾的少年。
他拿著手機,遙控著輪椅走遠。
等到確定吵不到人的距離,他接通電話。
電話那邊是個男人,嗓門很大,聽起來還算客氣,隻是壓著點火:
“怎麽還沒過來?冷風裏等你十幾分鐘了。”
紀旻眸色冷靜。
他聲音冷淡,卻帶著慣有的教養:“不好意思,陸燃今天不過去了。”
那邊的男人聽著他的聲音,也下意識冷靜下來。
但很快又急道:“怎麽了這是,我臨時找人也找不到啊。”
紀旻語氣沉穩:
“這份工作他不會再做。你的損失我會照價賠償,會有專人聯係你。”
紀旻掛斷電話,把這個負責人的號碼交給了自己助理,簡短的說明瞭情況。
陸燃一覺睡得昏天黑地。
他醒來時,稍稍一動彈,脖子和腰便嘎嘎作響。
意識到自己睡著的一瞬間,陸燃心都涼了。
那麽冷的天在走廊裏睡那麽久。
他命是不是要沒了?
但起來之後,卻發現除了脖子和腰腿蜷得不舒服以外,並沒有太過難受。
他很快想到了什麽,伸手去摸手機。
手機就掉在他手邊。
摸到一看,上麵顯示著碩大的時間——晚上十點半。
陸燃炸了。
他罵了聲艸,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
看到一旁坐在輪椅上的人。
陸燃連驚訝這人怎麽呆在走廊裏都忘了。
隻唸叨著:“完了完了,我兼職怎麽辦!”
陸燃翻出負責人的電話去打。
在他號碼撥出去的前一秒,卻聽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道:“工作我幫你辭了。”
陸燃:“?”
陸燃:“!”
他呆了兩秒,繼而滿臉晴天霹靂:
“辭了?我好不容易找的可以摸魚還包宵夜的工作啊啊啊啊!”
不知為何,見到少年抓狂的模樣,紀旻心裏竟然有些隱秘的惡趣味。
所以他點頭,又重複了一遍:“辭了。”
在陸燃崩潰到要原地轉圈時。
他又彎起嘴角,邀請道:“另一份工作給你,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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